沈烬的指尖刚触到镜面,一股冰锥般的寒意顺着血脉窜入骨髓。
那银光裹着她与楚昭的交握的手,像根烧红的铁钎直戳进意识深处。
失重感铺天盖地涌来,她听见楚昭闷哼一声,玄铁剑嗡鸣着没入虚空,两人的身影被扯进镜面里翻涌的光河。
"阿昭?"她本能地攥紧他的手,掌心的温度却比记忆中更烫——是烬火与蛊纹在交融,像两簇被风雨扑不灭的焰,顺着相扣的指缝往血脉里钻。
眼前的白光突然碎成星屑,再睁眼时,她站在焦黑的宫阙前。
烈焰从琉璃瓦上倾泻而下,烧红了半边天。
她身上的红衣被火星烫出无数小洞,却仍鲜艳得刺目——那是前世的喜服,本该在合卺酒里交杯的红衣。
而她对面,白衣染血的男子正踉跄着朝她跑来,发冠散了,发尾沾着焦灰,眼尾的红痣被血水洗得发亮。
"太子殿下!"远处传来喊杀声,是敌军破城的号角。
沈烬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她看见前世的自己站在原地,望着那道白衣身影,眼底翻涌着与此刻相同的慌——不是对死亡的惧,是怕他涉险。
前世的楚昭(不,那时他该是前朝太子)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被流箭射中左肩,却仍在笑:"阿烬,我就知道你在等我。"
"不......"沈烬的喉咙发紧。
她看见前世的自己扑过去,用身体替他挡下第二支箭,箭头穿透她的右肩,血珠溅在喜服上,像朵开败的红梅。
而更远处,敌军的旗帜正在逼近,那抹幽蓝的幡——与铜镜漩涡中心的颜色一模一样。
"原来我那时......"她的声音被风撕碎。
身侧的楚昭突然颤抖起来,他的手指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沈烬看见前世的太子在中箭后猛地推开她:"走!
往密道跑!"
"可你没走。"楚昭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我明明让你走,你却......"
画面突然跳转。
前世的沈烬没有退向密道,反而拽着太子往反方向跑。
他们躲进偏殿的暗阁时,敌军的火把已经烧到廊下。
暗阁狭小得只能容下两人,前世的沈烬突然捧住太子的脸,眼泪砸在他染血的衣襟上:"我数过了,从宫门口到暗阁,共有十七步。"
"十七步?"太子愣住。
"若有来生,我要先走十七步。"前世的沈烬笑了,指尖拂过他眼尾的红痣,"这样你追上来时,就不用再为我涉险。"
话音未落,暗阁外传来踹门声。
前世的沈烬突然咬破舌尖,鲜血混着咒文喷在暗阁石壁上。
那些血珠凝成诡异的纹路,像条张牙舞爪的蛇,缠上太子的手腕。
沈烬看着这幕,后颈的诅咒印突然灼痛——与此刻镜中前世的沈烬后颈浮现的红痕,一模一样。
"双生劫咒......"楚昭的声音在发颤,"是你用灵魂为引下的咒。"
画面里,前世的太子终于反应过来:"阿烬你做了什么?"
"生生世世,我们的命途都会交缠。"前世的沈烬退到暗阁角落,石壁上的血纹突然暴起,将太子往暗阁外推,"但这次,我要你活着。"
"不!"太子的玄铁剑砍在血纹上,却只溅起火星。
暗阁的门被踹开的瞬间,他转身抓住沈烬的手,"要活一起活,要死——"
"没有要死!"前世的沈烬突然笑出声,眼泪却止不住地掉,"你看,他们来了。"
敌军的刀光映进暗阁时,沈烬终于看清那些人的脸——为首的将军眉心有颗朱砂痣,与今日朝堂上弹劾楚昭的御史,长得一模一样。
"原来每一世的追杀者......"楚昭的瞳孔骤缩,"都是被咒力牵引的同批魂魄。"
"而我每一世都会为你献祭。"沈烬的眼泪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上一世我是将军府的孤女,为救坠崖的你耗尽内力;再上一世我是医女,替你试了七十二种毒......"她突然顿住,望着镜中前世的自己被乱刀刺中,血花溅在太子脸上,"原来所有的'意外',都是这咒的安排。"
"不。"楚昭突然捧住她的脸,拇指抹去她的泪,"不是安排,是执念。"他的指腹擦过她后颈的诅咒印,那里此刻正与他心口的火苗印记同频跳动,"前世我因执念回头找你,你因执念替我挡刀;今生我因执念留你在身边,你因执念继续靠近我——这咒能困住我们的命,困不住我们的选择。"
镜中的画面开始模糊,前世的宫阙逐渐被白光吞噬。
沈烬感觉有股力量在拉扯她的意识,像是要把她拽回现实。
她慌忙抓住楚昭的衣襟:"那这一次......"
"这一次,我们选不分开。"楚昭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是有簇新的火在里头烧,"前世你说要先走十七步,今生我陪你走十七里;前世你替我挡刀,今生我替你扛所有咒;若这劫一定要双生......"他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的火苗印记正随着心跳发亮,"那就让它成为我们的刃,不是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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