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融化的蜂蜜般漫过青石巷,星虎踩着最后一缕霞光推开木栅栏门时,鼻尖先于视线捕捉到了熟悉的香气。院落中央的老槐树下支着铸铁烤炉,炭火正红得透亮,王一一握着长柄铁签翻动着串好的五花肉,油星子落在炭上“滋啦”作响,混着孜然的焦香漫出半条街。
“可算回来了!再晚一步,楠楠就要把鸡翅膀偷吃完了。”王一一抬眼笑起来,发梢沾着点炭灰也不在意。星楠楠正蹲在炉边盯着烤得金黄的鸡翅咽口水,闻言立刻直起身,小手背在身后连连摇头:“我没有!是月初十哥哥说要帮我尝咸淡!”
月初十靠在槐树干上,指尖转着根没穿肉的竹签,闻言挑眉:“我可没说,小丫头别想拉我背锅。”他刚说完,叶影就端着两碟腌好的蔬菜从屋里出来,青瓷碟里的黄瓜片浸在蒜末生抽里,翠得发亮:“都别闹了,月末路把汤炖好了,再吵菜要糊了。”
星虎放下肩头的行囊走过去,烤炉旁已经摆好了折叠桌,叶星梦正细心地用纸巾擦着碗筷,见他过来便把最干净的那副推到他面前。“今天炖了松茸排骨汤,用的是上次从西麓山采的鲜松茸。”她声音轻柔,指尖划过瓷碗边缘的花纹,“月末路说鲜松茸炖肉最补,你们这趟出去耗了不少力气。”
月末路端着砂锅从厨房出来,粗陶锅沿冒着白汽,盖子一掀,浓郁的肉香混着菌子的清鲜瞬间涌出来。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棉布围裙,与平日在战场上持剑的模样截然不同:“先盛汤喝,暖暖身子。星虎,你试试这汤头,我加了点晒干的陈皮去腻。”
星虎接过陶碗,温热的汤汁滑入喉咙,松茸的鲜香在舌尖散开,带着陈皮淡淡的回甘。他看着桌旁围坐的几人,突然想起第一次在这里吃饭的情景——那时大家刚经历一场恶战,王一一用仅剩的口粮烤了野兔,月末路在溪边煮了野菜汤,连盐都省着用。而现在,铸铁烤炉上串着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油光锃亮的鸡翅,竹篮里还摆着洗好的草莓和蓝莓,是叶星梦特意去镇上买的。
“五花肉要烤到边边微焦才好吃。”王一一说着,把一串烤得滋滋冒油的五花肉递给星虎,“你看这火候,外层的油脂烤出来了,咬一口又香又不腻。”星虎咬下一块,肉汁在齿间爆开,孜然的香气混着肉香让人胃口大开。月初十已经抓着两串烤蔬菜吃得津津有味,脆生生的青椒裹着炭火的烟火气,比肉串还开胃。
叶影不知何时多了个铁板烧小锅,正用铲子翻煎着切成薄片的牛肉,淋上秘制的酱汁后,香气越发浓郁。“这酱汁是我按古籍里的方子调的,加了麦芽糖和酿造酱油,还有一点山椒提味。”他把煎得金黄的牛肉分到每个人碗里,“配着米饭吃最好。”
星楠楠捧着小碗,先夹了块牛肉又挑了个鸡翅,鼓着腮帮子吃得满脸满足:“叶影哥哥做的酱汁好好吃!比镇上酒楼的还香!”叶星梦笑着帮她擦掉嘴角的酱汁,自己则拿起一串烤香菇慢慢吃着,香菇吸足了炭火的香气,口感比肉还厚实。
月末路又端来一盘刚蒸好的糯米排骨,荷叶的清香裹着糯米的软糯,排骨脱骨即化。“这排骨提前用酱油和料酒腌了一夜,蒸的时候垫了新鲜荷叶,既能去腥味,又能添点清香气。”他给星虎夹了一块,“你上次说喜欢吃糯米做的菜,特意多蒸了些。”
星虎咬下一口糯米排骨,荷叶的清香在嘴里散开,糯米黏软却不腻,排骨的咸香渗得透彻。他看向桌旁的几人:王一一正和月初十抢最后一串烤鸡翅,星楠楠抱着叶星梦的胳膊要吃草莓,叶影在给大家添汤,月末路则在翻动烤炉上的蔬菜,炭火的光晕在每个人脸上跳跃,暖得像要融进骨子里。
“对了,我带回来些东西。”星虎放下筷子,从行囊里掏出几个油纸包。打开第一个,里面是晒干的野山椒,“这是南域特有的品种,腌了做菜特别香。”第二个包里是包装精致的糖糕,“镇上老字号买的,楠楠应该喜欢。”
星楠楠眼睛立刻亮了,伸手接过糖糕,拆开油纸就咬了一口,甜香瞬间在嘴里散开:“好好吃!比上次买的还甜!”叶星梦看着她满足的模样,眼底漾起笑意,自己也拿起一块慢慢品尝,糖糕松软香甜,带着淡淡的桂花味。
月初十凑过来闻了闻野山椒,挑眉道:“下次烤五花肉加这个,肯定够劲。”王一一立刻附和:“我看行!明天我去买些五花肉,咱们接着烤!”月末路笑着点头:“我再炖个萝卜牛腩,配着辣烤串正好。”
夜色渐深,槐树上的蝉鸣渐渐轻了,烤炉里的炭火慢慢转成暗红色。星虎喝着温热的排骨汤,看着眼前的欢声笑语,突然明白所谓的传奇,从来不是孤身一人的所向披靡,而是这样围坐一桌的烟火气——是烤串的焦香,是汤品的鲜醇,是糖糕的甜润,更是身边人眼中的暖意。
叶影往炉里添了几块炭,火光映着他的侧脸:“再烤最后一串玉米,吃完收拾休息。”王一一应着,把裹着黄油的玉米串架在烤炉上,黄油融化后渗进玉米粒的缝隙,香气越发诱人。
星虎看着那串慢慢烤得金黄的玉米,听着身边此起彼伏的笑声,舌尖还留着五花肉的焦香与糖糕的甜润。他知道,这些烟火食物的味道,会像刻在骨子里的印记,陪着他们走过往后的每一段路。当玉米的香气终于漫上来时,他拿起一串递给身边的叶星梦,在暖黄的灯火里,轻声说了句:“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