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林不好意思地抿了一口。酒过三巡,张炮头的话匣子打开了:"大林啊,你今年多大了?"
"十八。"
"好年纪!"张炮头拍着大腿说,"我像你这么大时,已经猎了三头熊了。"他顿了顿,"不过没你这两下子,都是跟着老猎户混的。"
李二彪插嘴道:"爹,您就别吹了,大林可是单枪匹马放倒的炮卵子!"
众人哄笑起来。张炮头也不恼,反而认真地问:"大林,有没有兴趣加入公社狩猎队?王部长跟我提过好几次了,说你是个人才。"
曹大林摇摇头:"张叔,我自由惯了,受不了约束。"
"可惜了。"张炮头咂咂嘴,"狩猎队一个月六十块钱工资呢。"
李华峰眼睛一亮:"六十?赶上公社书记了!"
"钱是小事。"曹大林笑了笑,"我现在跑山,挣得不比这少。"
张炮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是,你小子有本事,到哪儿都饿不着。"
正说着,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狗叫声。黑豹"嗖"地窜了出去,紧接着是一阵呵斥声。
"谁啊?"李华峰皱眉问道。
门帘一掀,程建军带着两个跟班走了进来,看见满屋子的人,明显愣了一下。
"哟,这么热闹?"程建军阴阳怪气地说,"听说猎了头黑瞎子,我来开开眼。"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张炮头沉下脸:"建军,有事?"
程建军没搭理他,眼睛直往地上瞟——那里摊着还没收拾完的熊皮。
"好皮子!"他蹲下身摸了摸,"卖给我吧,出个价。"
曹大林放下筷子,慢条斯理地说:"不卖。"
"嫌钱少?"程建军站起身,"一百五,怎么样?"
李华峰倒吸一口凉气——这价钱确实不低。但曹大林依然摇头:"说了不卖。"
程建军脸色一沉:"曹大林,别给脸不要脸!"
"建军!"张炮头猛地一拍桌子,"这是我女婿家,轮不到你撒野!"
程建军悻悻地后退一步,但眼睛还盯着熊皮:"行,你们有种!"说完,带着人摔门而去。
屋里气氛一时有些凝重。李二彪媳妇赶紧给大家添菜:"别理他,吃饭吃饭。"
张炮头叹了口气:"大林,你得罪过程家?"
曹大林简单说了说跟程建军的过节。张炮头听完,眉头皱得更紧了:"程老歪在公社有点关系,你小心点。"
"没事。"曹大林满不在乎地喝了口酒,"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吃完饭,天色已晚。曹大林起身告辞,张炮头执意要送他们到屯口。
"大林,"老汉借着酒劲,压低声音说,"程建军那小子睚眦必报,你最近别单独进山。"
曹大林点点头:"谢谢张叔提醒。"
回草北屯的路上,刘二愣子一直闷闷不乐。曹大林拍了拍他肩膀:"咋了?"
"大林哥,"傻大个忧心忡忡地说,"程建军会不会使坏啊?"
"怕啥?"曹大林冷笑一声,"他敢来,我就让他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黑豹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情绪,蹭了蹭他的腿。曹大林俯身摸了摸狗头:"走,回家!"
草北屯已经静悄悄的,只有零星几户人家还亮着灯。曹大林家的小院黑着灯,但门没闩——这是给他留的门。
轻轻推开门,曹大林发现爹娘都睡了,只有小妹蜷缩在炕角,手里还攥着针线——看样子是等他等睡着了。
曹大林轻手轻脚地拿出熊胆,找了个干净碗,倒上清水,把熊胆小心地放进去。这是阴干熊胆的第一步——照水。熊胆会慢慢渗出胆汁,水变成黄绿色,等水分蒸发后,剩下的就是珍贵的干胆。
做完这些,曹大林才上炕睡觉。月光透过窗纸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片银白。他摸了摸贴身放着的山神牌,心里无比踏实。
今天这一趟收获颇丰,不仅猎了熊,还巩固了和张炮头一家的关系。至于程建军那点小动作,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上辈子活得憋屈,这辈子,他要痛痛快快地活出个人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