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队长,您这伤......"小李欲言又止。
"不碍事。"曹大林咬开一颗子弹,用嘴把火药倒在纱布上,"一会儿我打头阵,你们在后面敲桶呐喊。记住,千万别落单!"
天色完全暗下来时,队伍出发了。六个伐木工两人一组,分别拿着火把和铁桶。曹大林走在最前面,右手勉强托着枪,左手随时准备扣扳机。
野猪群还在原地,炮卵子似乎察觉到危险,不时抬头张望。曹大林在距离五十米处停下,做了个手势。
"咣咣咣!"
震耳欲聋的敲桶声突然响起,伴随着众人的呐喊。野猪群顿时炸了窝,四散奔逃。但那头炮卵子非但没跑,反而竖起鬃毛,朝人群冲来!
"散开!"曹大林大喊一声,单膝跪地举枪瞄准。
"砰!"
第一枪打在炮卵子肩上,那畜生只是晃了晃,速度丝毫不减。曹大林咬牙又开两枪,一枪打空,一枪命中前腿。
炮卵子吃痛,发出刺耳的嚎叫,但冲锋的势头更猛了!二十米、十米......曹大林甚至能闻到它身上的腥臭味。
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往右侧一滚,同时最后一颗子弹精准地打进炮卵子耳后。那畜生轰然倒地,獠牙在曹大林刚才站的位置犁出两道深沟。
"曹队长!"伐木工们惊呼着冲过来。
曹大林喘着粗气爬起来,右臂的绷带已经被血浸透。他踉跄着走到死去的炮卵子跟前,用脚踢了踢那硕大的头颅:"好家伙,少说四百五十斤......"
突然,林子里又传来"咔嚓"声。曹大林心头一紧,急忙换弹匣:"还有!准备......"
话没说完,一头体型稍小的母野猪冲出灌木,直扑最近的一个伐木工!那小伙子吓傻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趴下!"曹大林厉喝一声,同时扣动扳机。
"哒哒哒!"三发子弹呈品字形飞出,全部命中母野猪脖颈。那畜生栽倒在地,四条腿还在不停抽搐。
众人惊魂未定,林子里又传来更大的动静。曹大林额头冒汗,右臂已经疼得失去知觉,但他还是稳稳地端起枪。
"哗啦"一声,灌木丛里钻出个黑影——是条瘦骨嶙峋的野狗!它警惕地看了看众人,然后扑到母野猪尸体上疯狂撕咬起来。
"原来如此......"曹大林恍然大悟,"这母野猪刚下完崽子,野狗掏了它的窝。"他转向络腮胡,"你们是不是也在附近掏过野猪崽?"
络腮胡脸色一变:"前...前天是掏了一窝......"
曹大林长叹一声:"这就对了。野猪护崽最凶,你们掏了它的崽子,它就跟你们不死不休。"
回程的吉普车上,曹大林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右臂的伤口火辣辣的疼,但比不过心里的感慨——上辈子他也干过掏野猪崽的蠢事,结果被母猪追得爬树上躲了一夜。
"曹队长,到了。"小李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草北屯的灯火在夜色中格外温暖。车刚停稳,院门就"砰"地打开,曹晓云像颗小炮弹一样冲出来:"哥!"
曹大林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刚要说话,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前栽去......
再次醒来时,他躺在自家炕上,右臂重新包扎过,火辣辣的感觉减轻了不少。李桂芝坐在炕沿抹眼泪,曹德海正在训斥一个穿白大褂的人。
"你们林场是没人了吗?让我儿子带伤出任务!"
"老曹叔,这......"医务室的小张一脸为难。
"爹......"曹大林虚弱地喊了一声。
全家人立刻围上来。曹晓云把温热的脸贴在哥哥没受伤的那只手上:"哥,你吓死俺了......"
曹德海递过来一碗黑乎乎的药汤:"喝了!张瞎子特意熬的!"
曹大林一饮而尽,苦得直皱眉。他看了看窗外,天已经蒙蒙亮了:"那群野猪......"
"解决了!"小李从门外探进头,"场长说给您记一大功!奖励五十块钱!"
曹德海哼了一声:"五十块钱买我儿子一条胳膊?"
"爹,"曹大林挣扎着坐起来,"是我自己要去的。"
李桂芝突然"啪"地拍了儿子一下,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娘还活不活了?"
曹大林心头一热,用没受伤的左手搂住母亲和小妹:"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他看向父亲,"爹,大青二青咋样了?"
"能吃能喝!"老猎户脸色缓和了些,"比你强!"
屋里突然陷入沉默,只有灶膛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过了好一会儿,曹德海突然说:"儿啊,爹想通了。"
"啥?"
"你这脾气随我,拦不住。"老猎户叹了口气,"赶明儿我把'黑虎'给你,那狗虽然老了,但鼻子还灵。"
曹大林眼睛一亮:"真的?"黑虎是曹德海最心爱的猎犬,跟了他整整十年。
"不过有个条件!"曹德海竖起一根手指,"伤好利索之前,不准进山!"
曹大林笑着点点头,心里却已经在盘算着组建更大的狗帮。窗外,朝阳正从长白山后升起,新的一天开始了。
他轻轻摸了摸右臂的绷带,在心里默念:上辈子活得畏首畏尾,这辈子,我要让这片山林都记住我的名字。野猪、黑熊、豹子......一个都别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