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谁。"曹大林加快脚步,"赵叔和春桃。"
刘二愣子眼睛一亮,小跑着跟上:"赵春桃?我就说嘛!那丫头比冬梅姐温柔多了,还会做饭..."
"闭嘴。"曹大林厉声打断,但语气里没有真正的怒意。
曹家小院里,王秀兰正坐在门槛上生闷气。看见儿子回来,女人哼了一声,故意别过脸去。
"娘。"曹大林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赵叔给的熏鹿肉。"
王秀兰接过油纸包,闻到香味后脸色稍霁:"又去狐狸屯了?"
"嗯,帮赵叔看陷阱。"曹大林顿了顿,鬼使神差地加了句,"春桃炖的酸菜不错。"
王秀兰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像发现猎物的鹰:"赵春桃?冬梅那堂妹?"
曹德海不知何时出现在仓房门口,烟袋锅里的火星子一明一灭:"姑娘不错,手巧。"
曹大林耳根一热,赶紧转移话题:"刘二愣子说民兵连的事定了,让我明天去公社报到。"
"好事!"王秀兰顿时忘了相亲的事,转身就往灶房走,"娘给你烙糖饼带着!"
夜深了,曹大林躺在床上,手里摩挲着赵冬梅留下的布娃娃。今天的经历让他心情复杂——赵春桃确实是个好姑娘,可他靠近她,是不是只因为她像堂姐?这对她公平吗?
黑箭在床下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偶尔还吧嗒吧嗒嘴,像是在梦里追逐猎物。窗外,六月的山风掠过老榆树,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一个关于救赎的故事。
第二天一早,曹大林换上最体面的蓝布褂子,准备去公社报到。王秀兰往他怀里塞了个布包:"糖饼和咸菜,晌午吃。"
"哥,真帅!"曹晓云绕着哥哥转圈,羊角辫一跳一跳的,"像画报上的解放军!"
曹德海从仓房出来,递给儿子一个油纸包:"给老魏。"
曹大林打开一看,是块上好的熏熊肉——正是上次猎的那头白胸脯熊的肉。老爷子一直舍不得吃,留着待客用。
公社大院比往日热闹,十几个年轻人在操场上列队,魏警官正在训话。看见曹大林,疤脸汉子眼睛一亮:"曹大林同志!就等你了!"
简单的任命仪式后,曹大林正式成为了草北屯民兵连的副连长,每月工资十八元,还配发了一把崭新的五六式半自动——比他原来那把还新。
"这是训练计划。"魏警官递过一份文件,"下个月县里要搞民兵比武,你带队参加。"
曹大林刚要说话,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赵春桃挎着个篮子站在公社门口,正和值班的文书说着什么。阳光下,她穿着件淡蓝色的确良衬衫,比昨天精神多了。
"认识?"魏警官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嘴角微微上扬,"赵德柱的侄女吧?来交刺绣活的。"
曹大林点点头,心跳莫名加快了些。上辈子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明明不是初恋,却比初恋还紧张。
"去吧。"魏警官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工作要紧,个人问题也要解决嘛!"
曹大林耳根发热,硬着头皮向门口走去。赵春桃看见他,眼睛一亮,随即注意到他崭新的武装带和肩章:"曹哥...你这是?"
"民兵连副连长。"曹大林不自在地整了整领口,"刚任命的。"
"恭喜!"赵春桃真诚地说,从篮子里掏出个小布包,"正好,这个给你。"
布包里是双绣着松针的鞋垫,针脚细密整齐,一看就下了功夫。"听说民兵训练费鞋..."姑娘的声音越来越小。
曹大林接过鞋垫,指尖不小心碰到赵春桃的手,两人都像触电般缩了一下。阳光下,姑娘的耳垂红得像山里的野山楂。
"谢谢。"曹大林干巴巴地说,随即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王秀兰给的糖饼,"给,我娘烙的。"
赵春桃接过糖饼,嘴角微微上扬:"替我谢谢大娘。"她顿了顿,鼓起勇气问,"曹哥,听说...听说你箭法比冬梅姐还好,能...能教我吗?"
这不是客套话,曹大林能从她眼睛里看出来。赵春桃是真的想学,不是为了接近他,而是为了...继承堂姐的某些东西。
"好。"他听见自己说,"明天晌午,后山靶场。"
回屯的路上,曹大林的脚步比往日轻快。黑箭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好心情,追着一只蝴蝶跑进了路边的野花丛,惊起几只蚂蚱。
重生这一世,痛苦与爱同样深刻。但生活总要继续,而有些人,注定会以另一种方式走进你的生命。不是替代,而是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