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这天,草北屯的积雪开始消融。曹大林蹲在自家新开垦的药圃里,正用木铲小心地翻动着黑油油的土壤。铁柱跟在他身后,有样学样地拿着小木耙。
"爹,这个红点点是啥?"小家伙指着刚播下的参籽问道。
"那是人参娃娃的种子,"曹大林抹了把汗,"等秋天就能长成小娃娃模样了。"
屯东头传来"突突"的拖拉机声。刘二愣子开着公社新配的东方红牌拖拉机,正带着几个小伙子平整土地。这憨货自从学会开车,见天儿显摆,把拖拉机擦得锃亮。
"大林!"他老远就扯着嗓子喊,"县里技术员来了,说要教咱们科学种植!"
技术员姓马,是个戴眼镜的年轻人,说话带着浓重的山东口音。他蹲在地头,仔细检查着曹大林播下的种子,突然"咦"了一声。
"老乡,你这参籽哪来的?"他推了推眼镜,"这品种我从来没见过!"
曹大林心头一紧。这些种子都是药王洞里发现的珍稀品种,可不能随便透露。
"祖传的,"他含糊其辞,"山里野生的。"
马技术员将信将疑,从公文包里掏出个小本本:"现在提倡科学种植,我给你们做个记录..."
正说着,曲小梅风风火火跑来,辫梢上沾着新摘的草药:"大林,白爪又不见了!昨晚上就没回窝!"
曹大林放下锄头就往山上走。自从开春以来,白爪就经常往老鹰岩跑,每次回来都带着些稀奇古怪的草药。
老鹰岩下的雪还没化净。曹大林循着白爪的脚印,来到一处背风的山坳。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白爪正和母熊一起,守着一片新冒头的药苗!那些嫩绿的叶片上带着金边,正是爷爷笔记里记载的"金线参"!
"好家伙!"随后赶来的刘二愣子惊呼,"这畜生比人还精,自个儿种上药了!"
更神奇的是,药苗周围摆着一圈石头,排列成那个熟悉的圆圈套三角符号。白爪见他们来了,用爪子扒开一块石板,下面赫然是几粒金灿灿的种子!
"它这是..."曹大林突然福至心灵,"在教咱们怎么种药?"
回屯的路上,两人商量着要扩大种植规模。路过三道沟时,黑子突然狂吠起来。曹大林示意噤声,悄悄摸到坡顶一看——沟底有几个人正在下套子!
"是千斤夹!"刘二愣子咬牙切齿,"专逮大牲口的玩意儿!"
那几人穿着劳保服,但脚上的登山靴暴露了他们不是本地人。更可疑的是,他们还在每处陷阱旁撒着种特殊的粉末,闻着有股腥臭味。
"是诱兽药!"曹大林心头警铃大作,"这帮人冲白爪来的!"
两人悄悄撤回屯里,连夜召集民兵。郑队长听完汇报,一拍桌子:"反了天了!真当咱草北屯好欺负?"
第二天天没亮,二十人的队伍就出发了。除了民兵,还有吴炮手带着的几个老猎户。众人分工明确:年轻人拆陷阱,老猎户望风,曹大林和刘二愣子负责追踪那伙人。
追到老鸹岭下,脚印突然消失了。曹大林正纳闷,头顶突然传来"咔嚓"一声——是树枝断裂的声音!
"隐蔽!"他一个翻滚躲到树后。
"砰!"
枪声在林中回荡,子弹打在曹大林刚才站的位置。树上一个穿迷彩服的男子正端着步枪瞄准,看架势是个老手。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影从侧面扑来——是白爪!这憨货不知从哪冒出来,一掌拍断了那人藏身的树枝!
"啊!"
歹徒惨叫着摔下来,被刘二愣子一个箭步按住。其他同伙见状,转身就往林子里钻。
"追!"郑队长带着民兵包抄过去。
混战中,曹大林注意到有个戴鸭舌帽的男子趁乱往山上跑。他抄近路追上去,在处悬崖边截住了对方。
"别过来!"鸭舌帽突然掏出手枪,"再靠近我跳下去!"
曹大林眯起眼睛。这声音有些耳熟...是去年那个冒充林业干部的李同志!
"跳啊,"他故意激将,"摔不死算你命大。"
李同志脸色变了变,突然调转枪口:"那你就先死!"
"嗖!"
一支箭破空而来,正中他手腕!是曲小梅赶到了!这丫头不知何时爬上了对面的山崖,鄂伦春猎弓拉得满满的。
李同志惨叫一声,手枪掉在地上。他想去捡,脚下一滑,整个人往悬崖下栽去!
曹大林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他的衣领。谁知这厮恩将仇报,反手就要拉曹大林垫背!
危急时刻,白爪从侧面扑来,一口咬住李同志的裤腿。三方僵持之际,衣领"刺啦"一声撕裂——李同志惨叫着坠入深谷!
回屯的路上,众人都沉默不语。虽然抓住了几个歹徒,但幕后主使坠崖,线索断了。
"别愁,"吴炮手拍拍曹大林肩膀,"山神有眼,恶人自有恶报。"
当晚,曹家堂屋里灯火通明。郑队长把缴获的诱兽药交给曲小梅研究,发现里面掺了种特殊成分,能刺激动物发情。
"难怪白爪最近反常..."曹大林恍然大悟,"这帮畜生!"
夜深人静时,曹大林独自来到后院。月光下,新栽的金线参泛着微光。白爪静静地趴在药圃旁,胸前的白毛在月色中格外显眼。
远处山梁上,隐约传来母熊的低吼。曹大林知道,这场守护山林的战斗,还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