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虎堡的希望之火熊熊燃烧,而千里之外的京城,却是暗流涌动,冰火两重天。
皇宫,养心殿。
檀香袅袅,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沉重。皇帝君弘毅看着御案上两份截然不同的奏报,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紫檀桌面。
一份是来自西境的八百里加急捷报:详细禀报了凤子骁夜袭西狄粮草大营,焚毁敌军大批粮秣,重挫敌锋的辉煌战绩;更重点描述了昭华郡主凤清歌以神乎其技的“焚香制药”之法遏制瘟疫蔓延,并已集齐药材,即将炼制根治丹药的振奋消息!字里行间,充满了周振霆和前线将士劫后余生的激动与对凤清歌姐弟的无限推崇。
另一份,则来自户部尚书和漕运总督的联名密奏,语气沉痛而愤怒:弹劾暂管兵部事务的五皇子君煜城,借统筹军需粮秣之权,暗中勾结江南粮商巨贾“沈万仓”,大肆倒卖军粮!以陈粮、霉粮甚至沙土掺入军粮之中,替换优质新粮,中饱私囊!致使运往北境云州前线的三批、共计十万石军粮,质量低劣不堪,引发前线将士怨声载道,更严重影响了魏迟元帅坚守雁门关的部署!奏本后附有劣质军粮样本、涉事粮商口供及部分交易账册影本,证据确凿!
“好!好一个国之柱石!好一个朕的好儿子!”君弘毅怒极反笑,声音如同寒冰碎裂。二皇子君墨珩通敌叛国的案子尚未审结,在天牢里尸骨未寒,这五皇子君煜城又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干出这等喝兵血、挖国本的下作勾当!前线将士在浴血奋战,抵御三国联军,他的儿子却在后方挖自家墙脚!
“父皇息怒!”侍立在一旁的君临渊沉声道,“五皇兄此举,罪证确凿,天理难容!当严惩不贷,以儆效尤,安前线将士之心!”
“严惩?”皇帝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和更深的冰冷,“他敢这么做,背后会没有人?沈万仓一个商贾,哪来那么大胆子?江南的漕运、仓储,又被他渗透了多少?”他猛地站起身,来回踱步,“一个通敌,一个贪墨军资!朕的儿子,一个个都巴不得这大雍早点亡了吗?!”
他停下脚步,看向君临渊,眼神锐利:“老九,此事交给你去办!持朕金牌,会同刑部、都察院,给朕彻查!从沈万仓到江南漕运,再到兵部仓场,所有涉事人员,一个都不许放过!该抓的抓,该杀的杀!至于老五……”皇帝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最终化为决绝,“先圈禁于王府!待查清所有罪证,再行论处!”
“儿臣遵旨!”君临渊躬身领命,眼中寒芒闪烁。五皇子,这是自己撞到刀口上来了!
五皇子府,锦绣苑。
奢华的书房内,气氛却压抑得令人窒息。名贵的钧窑瓷瓶被狠狠掼在地上,摔得粉碎!君煜城脸色铁青,眼中布满了血丝和惊惶,如同困兽般在房中来回踱步。
“废物!一群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干净!怎么会让户部的人抓到把柄?!”他对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几个心腹幕僚咆哮,“沈万仓呢?!那个蠢货现在在哪?!”
“殿……殿下……沈……沈万仓昨夜……在……在画舫上……失足落水……淹……淹死了……”一个幕僚颤抖着回答。
“淹死了?!”君煜城猛地停下脚步,瞳孔骤缩。好快的灭口!是户部?还是……他那个好九弟?!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猛地推开!管家连滚爬爬地冲进来,声音带着哭腔:“殿下!不好了!九……九殿下带着刑部和大理寺的人,还有……还有禁军!把王府……包围了!”
如同五雷轰顶!
君煜城身体猛地一晃,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完了!来得太快了!他甚至来不及销毁更多证据!
“君临渊!你好狠!”他咬牙切齿,眼中充满了怨毒和不甘。他猛地想起什么,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扑到书案前,抓起笔,飞快地在一张纸条上写下几个字,塞给最信任的一个幕僚,压低声音,如同毒蛇嘶鸣:“立刻!从密道走!交给……‘那位’!快!”
幕僚接过纸条,重重点头,迅速消失在书房的暗门后。
君煜城整了整衣冠,强作镇定,但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书房门,走向那即将决定他命运的前厅。
而此刻,远在西境飞虎堡。
制药营帐内,气氛凝重到了极点。一座造型古朴、通体赤红的紫铜丹炉被架在特制的炭火上,炉火纯青。凤清歌盘坐于炉前,双目微闭,脸色苍白如纸,额角汗珠滚滚而下。她的双手虚按在丹炉两侧特制的导热铜柱上,精纯而温和的内力源源不断地注入炉中,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炉内每一丝温度的变化。
丹炉内,各种珍稀药材在高温下融化、反应、融合。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复杂而奇异的药香,时而清冽如泉,时而浓烈如酒,时而又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燥意。追风和两名玄甲卫屏息凝神,守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只负责根据凤清歌细微的指令,添加特制的无烟炭或调整风门。
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药力的融合与凝丹!
突然!
丹炉内传来一阵细微却急促的“噼啪”声!炉身微微震动!炉盖缝隙处溢出的药气,颜色陡然变得浑浊起来!
“不好!药性相冲!要炸炉!” 追风失声惊呼,脸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