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红色的雾气像活物般钻进赵域的七窍,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泡在黏腻的墨汁里,既醒不过来,也沉不下去。耳边反复回荡着那道诡异的声音,时而贴着耳廓低语,时而在脑海深处轰鸣,搅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别挣扎了。”那声音带着笑意,像是在玩弄猎物,“从你接触幽垠之气的那一刻起,这具身体就不再只属于你了。”
赵域想开口反驳,喉咙却像被藤蔓缠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他勉强转动眼珠,看见周围的雾气渐渐凝聚成无数张模糊的脸——有老修士干瘪的颧骨,有年轻弟子惊恐的双眼,甚至还有林砚方才惊慌的模样。这些脸凑在他眼前,嘴唇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角不断渗出黑色的泪液,滴在他的皮肤上,留下灼烧般的痛感。
“这些都是‘墟奴’。”那声音又响了起来,“三百年里,凡是试图带走幽垠之气的人,最后都会变成这样——他们的神智被我啃噬干净,只留下皮囊,替我守着这玄幽墟。”
赵域猛地想起古籍里的记载:“玄幽墟底有‘墟心’,墟心藏于面骨之下,食百魂可醒,噬千灵可生。”原来那墟主口中的“面骨”,根本不是他自己的骨头,而是用无数修士的骸骨拼凑的容器,用来滋养藏在最深处的墟心!
就在这时,他丹田内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啃咬他受损的灵根。赵域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丹田位置竟凸起一道扭曲的纹路,和石阙上的螺旋纹一模一样,纹路还在缓缓蠕动,朝着心口的方向蔓延。
“你的灵根虽断,却能锁住幽垠之气,是最好的‘墟心容器’。”那声音变得兴奋,“等我把墟心移入你的灵根,你就是新的墟主,我们会永远困在这里,看着源源不断的修士送上门来……多有趣。”
赵域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流下,落在地上的瞬间,竟被雾气吸成了细小的血线,朝着石阙的方向飘去。他突然想起师父临终前塞给他的那枚玉佩,此刻那玉佩正贴在他的胸口,散发着微弱的暖意,像是在对抗雾气的侵蚀。
“师父……”赵域在心里默念,试图调动丹田内仅剩的灵力,去触碰那枚玉佩。可他刚一凝神,脑海里就传来尖锐的刺痛,无数混乱的记忆涌入他的意识——有修士被藤蔓缠绕的惨叫,有墟主啃噬骨头的脆响,还有孩童哭喊着找爹娘的声音。这些记忆不属于他,却带着撕心裂肺的痛苦,几乎要将他的神智彻底冲垮。
“放弃吧。”那声音带着蛊惑,“你看这些记忆,多‘鲜活’啊。只要你乖乖听话,就能永远拥有这些‘同伴’,再也不用忍受灵根受损的痛苦,再也不用被修仙界的人嘲笑……”
“闭嘴!”赵域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挣脱了雾气的束缚,踉跄着后退几步,伸手抓住了胸口的玉佩。玉佩被他的体温焐得发烫,表面浮现出一道淡淡的龙纹,龙纹顺着他的手指,缓缓爬向他的丹田。
“你竟敢反抗我!”那声音变得暴怒,周围的雾气瞬间凝聚成一只巨大的手掌,朝着赵域拍来。手掌上布满了细小的眼睛,每个眼睛里都映着赵域的脸,看得他一阵眩晕。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林砚焦急的呼喊:“师兄!我带救兵来了!”
赵域抬头望去,看见林砚领着三个身着青色道袍的修士跑来,为首的是一位白发老者,腰间挂着一枚刻有“清虚”二字的令牌——竟是清虚观的长老,李玄真!
李玄真一眼就看出了赵域的异样,眉头紧锁:“不好!他被墟心缠上了!快结‘锁魂阵’!”
另外两个修士立刻掏出符篆,快速贴在地上,符篆燃起淡青色的火焰,形成一个圆形的阵法,将赵域围在中间。林砚也掏出一把桃木剑,咬破指尖,将鲜血抹在剑身上,朝着雾气凝聚的手掌砍去。
“滋啦——”桃木剑砍在手掌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手掌上的眼睛纷纷闭上,流出黑色的液体。那声音发出一声惨叫,雾气开始剧烈翻滚,像是要逃离阵法的束缚。
李玄真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青铜铃铛,轻轻一摇,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声音穿透雾气,落在赵域耳中。赵域感觉脑海里的混乱记忆瞬间被压制,丹田内的剧痛也缓解了几分。
“赵域,听我说!”李玄真的声音沉稳有力,“墟心靠吸食修士的执念和灵力存活,你现在要做的,是摒弃所有杂念,用玉佩里的龙气,将墟心从你的灵根里逼出来!”
赵域点点头,闭上眼睛,集中全部精神,去感受玉佩里的龙气。龙气顺着他的经脉,缓缓流向丹田,遇到螺旋纹时,竟发出了龙吟般的声响。螺旋纹开始剧烈颤抖,像是在抗拒龙气的侵蚀。
“不!你不能这么做!”那声音变得疯狂,“我们是一体的!你把我逼出来,你也会活不成!”
赵域没有理会,继续催动龙气。他能感觉到,灵根里有一个小小的、冰冷的东西在挣扎,那就是墟心!他咬紧牙关,加大龙气的输出,终于,灵根里传来一阵清脆的碎裂声,墟心被龙气逼出,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朝着石阙的方向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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