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江见夏。
她伸出手,指尖悬停在林予冬鼻端,微弱到几乎无法感知的气息拂过她的皮肤,带来一丝微弱的、几乎让她落泪的生机。
“予冬……”她颤抖着,声音破碎不堪。
温语也冲了过来,看到地上的人,倒抽一口冷气:“林予冬?!”她立刻蹲下,手指迅速探向林予冬颈侧,脸色凝重,“还有脉搏!很微弱!夏夏,你……”她猛地抬头看向女儿,眼神复杂而震惊,那句“你怎么知道”堵在喉咙里,被远处传来的、由远及近的、划破清晨寂静的尖锐鸣笛声打断。
红蓝闪烁的灯光穿透薄雾,一辆救护车和一辆警车几乎同时抵达现场。
训练有素的医护人员迅速跳下车,抬着担架和急救设备冲了过来。
“让开!快让开!”医生急促的声音响起。
江见夏被温语半抱着拉离林予冬身边。她看着医护人员动作麻利地进行初步检查、止血、固定颈托、建立静脉通路、上氧气面罩……那些冰冷的器械在林予冬毫无知觉的身体上操作着。
他被小心翼翼地抬上担架,推进救护车后舱。
车门关上的瞬间,江见夏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空落落的,只有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在耳边疯狂回响。
“家属?谁是家属?”一个护士探出头快速问道。
“我们是同学!邻居!”温语立刻上前,语速飞快地解释,“他父母在国外,已经在联系了!我们能跟着去吗?”
“快上车!”
江见夏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了救护车后舱狭窄的空间。
浓重的消毒水味混合着血腥气,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而冰冷的“嘀嘀”声,屏幕上那条代表着林予冬生命的绿色线条微弱地起伏着。
医生和护士表情严肃,不断进行着急救操作。
温语紧紧握着女儿冰凉的手,传递着无声的支撑。
江见夏的目光死死锁在林予冬毫无血色的脸上,看着他胸膛在氧气面罩下微弱的起伏,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他还活着。
每一次监护仪数值的微小波动,都牵扯着她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车轮在清晨空旷的街道上疾驰,奔向未知的审判。
南城中心医院急诊科瞬间被紧张的气氛笼罩。
林予冬被直接推进抢救室,厚重的自动门在她眼前无情合拢,隔绝了里面所有的声音和景象,只剩下门楣上刺眼的红色“抢救中”三个字,像凝固的血块,沉沉压在所有人心头。
温语陪着江见夏坐在抢救室外冰冷的蓝色塑料椅上。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在砂纸上磨过。
江见夏双手交握放在膝头,指甲深深掐进手背的皮肉里,留下月牙形的白痕,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脑子里一片混乱,是未来文档里冰冷的句号……所有的画面碎片疯狂旋转、冲撞,最终都定格在眼前这扇紧闭的、象征着生死的门。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尽头传来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
一对衣着考究但神色仓惶的中年男女在护士指引下奔了过来。
女人面容姣好,眉眼间与林予冬有七分相似,此刻却毫无血色,嘴唇哆嗦着,看到抢救室的红灯,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被身旁同样脸色铁青、强自镇定的男人用力扶住。
林予冬的父母赶到了。
“小予……我的儿子……”林妈妈失声痛哭,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绝望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扇门。
林爸爸紧抿着唇,下颌线条绷得死紧,他扶着妻子走到温语和江见夏面前,声音沙哑低沉:“温女士,江同学……谢谢你们,第一时间发现了他,还叫了救护车。”他的目光落在江见夏苍白如纸、眼神空洞的脸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激。
温语连忙起身,简单说明了发现情况和送医经过,隐去了女儿那通预知般的电话和异常的举动,只说是路过时恰好看到。
抢救室的门终于开了。
一个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脸上带着浓重的疲惫,但眼神里有一丝如释重负。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林妈妈立刻扑上去,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家属请冷静。”医生示意他们到旁边说话,“伤者送来得非常及时,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主要是严重的腹腔脏器挫裂伤导致的内出血,失血量很大,已经出现失血性休克。万幸没有严重的颅脑损伤和开放性骨折。我们进行了紧急止血和输血,手术很成功,命暂时保住了。”
林妈妈身体晃了晃,几乎要晕厥过去,被丈夫死死抱住。
医生顿了顿,语气变得凝重:“但是,由于失血过多和休克时间较长,对大脑皮层功能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抑制,目前他仍处于深度昏迷状态,没有自主意识。什么时候能醒,还不好说。另外,内脏的修复和功能恢复也需要时间,接下来要在ICU密切观察,防止感染和器官衰竭等并发症。情况依然非常危重,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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