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朱棣,就脸色越发阴沉下来。
眼神里更是深不可测。
眉宇间也有淡淡愁容。
此刻的朱棣,觉得自己太老了。
更叹息还有太多想要解决的弊政没解决。
忽然间,朱棣想到了什么!
眼底里闪过锐利神采!
——也许,如果,小五为帝……他不是就可以做到吗?
——自己不要守成之君,要的是能带领大明开创盛世的千古一帝!
如果是以前,朱棣觉得太子和长孙就挺好。
但现在他老朱看到了希望!
哪怕只是一丝一毫,哪怕需要赌一把。
但他都按捺不住那一份心思!
就在朱棣陷入挣扎中时!
屋外响起了自家好孙儿的声音。
“大师就这?说完了?”
朱瞻墡问道。
姚广孝端起茶杯润了一下喉咙。
点点头。
当然说完了!
这下,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小子能有什么高见?
真以为比得上自己这个山中宰相?
倒要看看这小子能有什么醒世名言!
姚广孝虽然生气,也不服。
但对于朱瞻墡的“资本”一词,也是细细品味。
这小子确实有点本事!
短短一语,就说尽了商贾一流,为何只能排在士农工商的末尾!
不过,这小子太不尊重人了。
要知道他皇爷爷朱棣到这儿来,那也只有求教的份!
“说完了。”
“大师……”朱瞻墡起身,一笑,“——真是大错特错!”
“什么?!”
姚广孝一愣,面上大怒,“殿下最好说出一番高见来!否则老衲可是要送客了。”
屋内的朱棣也竖起了耳朵!
凝神以待!
“大师别气,你看我说得对不对……”朱瞻墡安抚姚广孝那吹胡子瞪眼的样子,“我还是那个老话!——资本!”
姚广孝不以为意,冷笑道:
“呵,自古商人逐利是天性,他们手里也就有钱,这能亡国?笑话!对于商人又有何可惧怕的?”
“大师错了!”
朱瞻墡否决道:
“一旦这群商人们看到了有利的事情,甚至极其高的利润,他们敢——卖国!”
“资本的胆子跟他们眼中的利益一样大!资本害怕没有利润和利润太少,如果有半成的利润,它就敢铤而走险;如果有八成的利润,他们就愿意做禽兽不如的事;”
“如果这利润有十成,他们明天就敢把粮食和铁器,甚至火器给卖到敌人的手里去,……资本无国界,商人无祖国。”
“只要钱够了,他们甚至可以卖给你吊死他们的绳子!”
姚广孝神情一惊!
不由心中大震!
屋内的朱棣也是一惊,随后不由得陷入深思!
他们都在反复品味朱瞻墡的这一番话。
渐渐得犹如看到了一头恐怖的洪荒巨兽。
好似这巨兽一直在等着时机,一口撕掉大明身上的一块肉一样。
“殿下,这资本……真有如此厉害?”姚广孝惊问。
“这还是小的了!遇到天灾,遇到外敌,他们囤积居奇,里通外国,都是常规操作。”
朱瞻墡又道:
“如今我大明朝富商巨贾不计其数,他们豪宅田产遍布四方,他们广建学堂,豢养名士,甚至将自家的子孙,不论直系还是旁支,纷纷送入朝堂……这大明的天下,还是洪武爷口中的与百姓共天下吗?”
“治国之道,自古都是藏富于民,富民才能强国,民不富则国不富;我大明自立国,商贾富,士绅富,皇亲国戚,世袭勋贵皆可富,就是不富百姓?这是什么道理?”
朱瞻墡说到最后,也是一脸悲哀。
立国之正,莫过于明。
可一想到大明的结局。
生于理想,死于人欲!
何其悲哀?!
此时的朱瞻墡心态彻底融入了朱家子孙之中。
他侃侃而谈,直抒胸臆。
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姚广孝都听得呆住了!
朱瞻墡左一句资本家,右一句百姓苦。
骂骂朝廷,说说百官。
最后更是直言:
——愿挽天倾!
姚广孝不知道听了多久。
当朱瞻墡说完的那一刻。
他站起身来。
面朝朱瞻墡拜了三拜!
“老衲妄为国师,虚度光阴人生半载,今日得听监国一席话,胜过我佛如来三宝妙言,真是朝闻道,夕死可矣!”
此时屋内的朱棣,也站起身来。
又激动又兴奋!
又复杂又挣扎!
小五,就是最好的人选!
甚至不需要他来继承他爹的班,而是应该直接由他来继承大统。
“唉,不急,不急!”
朱棣安抚住自己激动的心。
以免被屋外的小孙子注意到。
朱瞻墡淡然一笑,看着冲着自己拜服的大和尚道:
“我大明也就比前朝多了一些民族大义罢了,若真想治隆唐宋,远迈汉唐,这路可比当年玄奘西游还长!我已贵为监国,别无所求,但求执政为民,推行新法,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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