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钧行皱眉:“只是对方科的说词。”
“那陋寡妇到底是谁害死的?”庄大柱下意识反问。
沈钧行没有说话,只是两眉皱得更紧了些。
温清宁出言安抚:“有了些线索,用不了多久便会水落石出,定能让真凶伏法。”
这说了就和没说一样。
庄大柱跟着王炳这些日子,也学了不少东西,晓得许多事不方便往外说,以免走漏风声。
沈钧行见他安静,方才继续吩咐:“李家村之后,你带着你的人盯着方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人盯住就行。”
庄大柱愣了一愣,随即拱手领命,退了出去。
一个时辰后,方科才姗姗来迟。
温清宁注意到平安绷着一张脸,眉梢微挑,旋即恢复如常,起身向方科问安:“明府,日安。”
“小娘子日安。”方科笑着受了一礼,转而朝沈钧行见礼:“侯爷。”
“本侯事忙,劳方县令带人去趟李立田家,搜查些东西回来。”沈钧行语气冷淡。
方科痛快应下:“容下官回去调些人手。”
“不需要,你带着门外那些人去即可。”说罢,沈钧行摆摆手,“快去快回,稍后内侍来此听审。”
方科弯腰告退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退出房门。
温清宁听着外面的远去的脚步声,坐回原位,放轻声音:“侯爷,这个案子能查到什么地步?”
沈钧行写完最后一笔,沉默几瞬,忽地转头直视那双清亮的眸子:“旧案也好,新案也罢,清清楚楚最好。”
“倘若真凶是那位楚大夫人,或者是安陆侯府的大公子呢?”温清宁执着追问,“按照勋贵特权,只怕很难判死刑。”
“只是勋贵罢了,二十年前的皇嗣不也老老实实地‘伏法’。”沈钧行眼神晦暗,语气复杂,“特权,只看圣人想不想给了。若圣人不想给,便是贵重如先太子也要‘乖乖赴死’。”
温清宁垂眸,目光落在已经变干的墨迹上:“侯爷,沈沐怀将我的生辰告诉了李先生、周世子,还有一人我不认识,只听他们唤他小郡公。”
沈钧行脸色微变,随即又恢复如常:“现任彭城郡公刘谷泰,安定长公主唯一的孙辈,和周宗裕是认了干亲。平安要跟在你身边,跑腿的活还是交给发财,就像在小院一般,可好?”
温清宁抿唇与他对视,几息之后无声叹息:“您知道,这个方法最快,长安百姓有十万余户,每户之中,少的也是两口之家,多的更是几世同堂,人命耗不起。
“我比任何人都珍惜自己条命,只是我与沈沐怀说亲时,阿耶曾将我自幼多病的事告知过安陆侯府,这件事稍一打听便可得知。按照推测出来的选人条件,我其实也是符合的。
“与其被动防御,不如主动出手。最重要的是,马上到十二月了,我想带师兄回家过年,和阿耶阿娘团圆。”
一个活人带着一副骸骨,回汝州与两个已故之人团聚。
沈钧行呼吸一窒,便觉得心脏突然一痛,就好像被露出利爪的狸奴抓了一把似的。
看清楚温清宁眼底的坚持,他重重地闭了闭眼睛,嗓音沙哑:“让发财暗中保护。”
这便是同意的意思。
……………………
宵禁的鼓声响第一声的时候,内侍冯腾和新上任的大理寺少卿谢景俭踏进了京兆府廨。
彼时,县令方科等人才刚从赖润娘家中抱了一堆鞋子回来。
而记供韩君正那边鞋印的分类也终于完成。
冯腾和谢景俭到的时候,就看见沈钧行和温清宁带着人蹲在地上忙活着。
看到每人面前放了一小堆儿鞋,且还是穿过的旧鞋子,冯腾忍不住抬手掩了掩鼻子,暗暗佩服,并决定回宫后向圣人好好夸夸武安侯的尽职尽责。
沈钧行看到二人,打了声招呼,让其先到一旁落座,便又低头忙碌起来。
谢景俭面不改色地收回目光,顺势坐在最门口的位置上。
他掀起门帘子看向外面,状似感慨道:“这才是京兆府廨该有的样貌。”
沈钧行闻言抬头:“帘子放下,嫌热出去凉快。”
谢景俭眼角余光扫见温清宁缩脖子的动作,笑着眯了眯眼,将手收回。
落下的门帘子再次阻挡住外面的寒风。
他望着屋子里的人,目露深思:已故京兆府尹的女儿,沈钧行的两个长随,一个身着记供服的属吏……
看来这偌大的京兆府廨从上到下的属官,没有一个人可信啊。
突然,平安举着一双鞋子说道:“李立田鞋子的大小和这个纸上的鞋印完全吻合。”
温清宁侧头看了眼,让他将鞋子和纸放到一处。
“侯爷,小娘子,这双鞋应该在陋寡妇抛尸地出现过,鞋子里面还有些潮湿,大小和这些鞋印都对得上。”韩君正一边说着,一边将鞋子和纸递呈给众人看,“这份鞋印是小娘子特意交代分出来的。”
那是一双女子穿的平头花履,鞋底做了加厚,绣着石榴纹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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