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莫说邓青露出一副吞屎的嫌恶表情,就连其他人都变了表情。
看看邓青的长相,又想象了一下施子春的样子,顿时面露痛苦之色。
温清宁没有理会他们的痛苦,自顾自的说下去:“施子春将你压在床榻上,你双臂从他两臂下伸出把人环抱住,然后用银针刺中施子春的大椎穴,让他不能动,跟着又用针封了他的声音,接着把他杀了,我说的对吗?”
“哕——”
一道干呕声突然出现。
竹和中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扯到一半又觉得不合时宜,赶紧收敛。
“对不住,郡君说的太详细,那场景仿佛就在眼前,一时忍不住……实在对不住。”
其他人原本只是有些不适,闻言不受控制地顺着竹和中的话想象了一下,当即露出同样的反应。
谢景俭插嘴说道:“本官虽然与施子春从无交集,但也听说过他的名声,倒不晓得他好男风,且姿势是不是也不太对。”
这般狠人发言把众人剩下的最后一点体面炸光了。
屋中一时间呕声不断,其中反应最大的便是邓青。
沈钧行痛苦扶额,咬牙切齿地让谢景俭噤声。
就在这时,一名差役在外探头求见:“侯爷,府廨外有一男子来投案,他说他叫邓青,是杀害施公子的凶手。”
屋中瞬间安静。
沈钧行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已经僵住的邓青,抬了抬下巴:“直接带过来。”
邓青白着脸忽然变得激动:“施子春是我杀的,和别人没关系。”
“堵了嘴,绑到后面,把人看牢。”温清宁指着公堂上的屏风吩咐道。
差役瞧了眼沈钧行,见他没有反对,立即照办,拖着人绕到公堂官屏后面。
那官屏厚实不透人影,隔着屏风只能听到声音看不到人影。
“邓青”被差役带入公堂时,几人已经恢复正常。
他下意识看了眼坐在公堂的女子,瓮声瓮气地开口:“小人是邓青,是小人杀的。”
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他脸上的大胡子上,沉默了。
他们才看过他的画像,知道他就是王庆。
沈钧行面无表情地出声问道:“邓青,你是哪里人?为何要杀施子春?又是怎么杀的人,将原因始末交代清楚。”
“小人零口人,他害死妹妹,又害死祖母,小人是报仇。”王庆一字一句说道,“小人雇娼妓,让娼妓勾引,从窗户进屋,拿刀砍脖子。”
沈钧行冷眉微皱:“勾引施子春的娼妓何在?”
“我把她杀了。”王庆眼也不眨地说道,“她威胁要钱。”
砰!
沈钧行手掌重重地落在书案上:“邓青!想清楚了再说!”
王庆梗着脖子直视上首的男子:“我把她杀了,杀完施子春,又杀了娼妓。”
“身负两条人命,你可知自己是什么下场?”沈钧行沉声警告,“有些话说出口就收不回,想清楚再说。本侯再问你一遍,你当真杀了施子春和勾引他的娼妓吗?”
“杀人要偿命,我杀了他们,你们再杀我。”王庆不为所动,依旧坚持,“你们抓我吧,我早就想死。祖母和妹妹,她们在等我。”
沈钧行望着他的眼神露出悲悯,他嘴唇翕动,声音喑哑:“她们等的是你吗?”
王庆抿了抿唇,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见他如此固执,众人心情复杂,当真有人愿意为了他人赴死?明明与他没有关系。
“邓青,我有一事要问你。”温清宁突然出声,“差役曾打听到你曾定做过一块铜镜,你订做铜镜干什么?”
王庆扭头朝她看去,神色警惕:“我卖给客栈,施子春好色,有铜镜助兴,他会住在那,方便我动手。”
半真半假的话听得几人无奈。
温清宁也不戳穿,继续问道:“为什么是采掇客栈?”
王庆一愣,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有……有窗户好……好下手。”说话一磕巴,他的手指就不自觉地扣上另一只手背。
温清宁垂眸看了眼他伤痕累累的手背,摇了摇头:
“我倒觉得不是因为好下手,而是容易把施子春的头偷运出去。把头从窗户递给等在外面的倾脚工,扔进粪桶里,然后那娼妓和杀人者从客栈大门堂堂正正的离开。
“冬日寒冷,早起的人少,两人在客栈伙计王庆的掩护下离开,王庆再把鞋印收拾干净。那伙计听说是个老实能干的人,早早洒扫收拾也不会引人怀疑。”
王庆焦急说道:“一人……人做……做事一……一……一人当,和和和旁旁旁人没没没关系……关系。”
“你有重言?”温清宁突然问道。
“没!”王庆吐出一个字。
“我曾听人说过一个让重言不那么明显的方法,这个方法就是断句。用固定的字数,简练的语句,有重言的人可以通过练习可以避免口吃。”温清宁说道,“你之前说话一直都是五个字一停顿,虽然听着有些奇怪,但也算是个人习惯。可是你方才着急,没办法想好再说,就暴露了。”
她歪头有些疑惑地望着他:“没听说邓家阿婆的孙儿有重言的毛病啊?”
“我没有重言。”王庆大声喊道。
“那你把话说的长一点。”温清宁丝毫没有被他吓到,语调平稳,“你要是不知道说什么,可以跟着我说。”
她沉吟片刻,一拍手说道:“你就说‘王家村王庆被他娘不喜’。也不长,说说看,顺利说完我就相信你没有重言。”
竹和中倒吸一口气,都说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郡君这简直就是专挑人痛处说,杀人诛心啊!
王庆自然说不了。
他手握成拳,额角青筋跳动,看着温清宁的目光好似要杀人,显然是怒到了极限。
温清宁低声长叹。
“王庆,你因重言为家人不喜,受尽苛待,却能努力练习克服,可见你十分爱惜自己的性命,你想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我那般刺激你,你都能克制怒火不曾对我动手,便知你不是冲动极端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