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温清宁的问题,张三接点头道:
“郡君说的没错。属下刚才便发现曲池坊武侯松散,行凶之人极可能趁着换岗之际入坊行凶,正准备回去向侯爷禀报此事。武侯铺职责重大,绝容不得此等玩忽职守之辈。”
以温清宁对沈钧行的了解,张三接上禀后,他定会对武侯铺加以改革,到时怕是又要被弹劾了。
“顺道查查,曲池坊武侯的出身。”温清宁说道。
“是!”
待李立身他们收拾妥当,温清宁叫上众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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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京兆府廨,书房中摆着两双男子所穿的丝履。
这两双丝履是关崖夜巡下值时送来的,分别属于左延朋和左蓄朋。
当温清宁得知沈钧行和谢景俭仍在宫中的时候,她立即猜测到钟从易的案子要往最糟糕的方向拐去。
钟从易和那两个蕃域细作如果只是生意上的往来,元和帝绝不会把沈钧行和谢景俭留在宫里这么久,恐怕还涉及到边地之事,联想到昨夜张三接那般警惕的样子,说不定已经查到了实证。
关崖走了,留下了两双丝履和一个让人头疼的消息。
温清宁摇摇头,把朝堂上的事从脑子里甩出去,她又做不了什么,倒不如专心查案,尽快结束这拖了许久的命案。
她翻出那些自荒庵拓印的鞋印,与两双丝履逐一比对,许久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面露失望。
好消息是丝履和鞋印的大小吻合,坏消息是左延朋和左蓄朋的鞋子相差不大,放到拓印的鞋印上自然也就没有明显差别。
但是结合霍虫娘的说法,左蓄朋的嫌疑似乎更大些。
这般想着,她抬眸看向房门的方向,心道:不知道韩记供那边审得怎么样了?
念头才起,便听到门外的禀报声。
扬声同意后,竽瑟引着韩君正进了门。
温清宁看到韩君正低眉愧疚的样子,便晓得这一趟审问依旧没有任何收获。
“郡君,孙三也不肯开口道出其他参与者的身份。”
记供韩君正的话证实了温清宁的猜测。
自邓青祖孙、善姑等人被关入府狱那一刻起,不论是沈钧行还是谢景俭便对几人进行过问讯。
这些人对参与谋杀施子春一事供认不讳,但对其他同伙和那位夫人与郎君的事闭口不言。
偏又不能对他们用刑,一来,用刑破案,容易引出冤假错案。二来,他们本就是苦主,因官府、律令不当才犯下凶案,如何再好施以酷刑。
昨日新入府狱的孙三,温清宁本以为会更容易开口些,便请了韩君正过去问话,谁知这也是个嘴严坚韧之人。
她不由得有些好奇,为何会这般忠心?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温清宁真的很想去研究一下他们的心里的想法。
“无妨,不开口便不开口,这也说明他们都是有情有义之辈。”温清宁抬手示意他落座,跟着问道:“相王府的竹府令这两日可曾来过?”
“竹府令昨日下午过来坐了一会儿。”韩君正说道,“竹府令说侯爷少卿他们要办宁远将军的案子,暂时顾不上这里,相王便派他过来坐镇。府令还说让您只管查您的案子,有什么需要只管去提,他办不得的,还有相王。”
温清宁颔首:“这样看,竹府令今日应该也会过来……如果人到了,差人叫我一声,我却有一事请府令帮忙。”
韩君正道了声“喏”。
突然,外面传来李立身急促的说话声:“郡君,出事了!”
帘子砰的一下高高飞起,李立身满头大汗地说道:“方才来报,左常侍府今晨起火……”
温清宁霍然起身:“可有伤亡?”
李立身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起火的是左归朋的院子!”
“去看看!”温清宁提步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吩咐道,“韩记供去请相王府令,邀他同去左常侍府。”
她担心这一回左常侍府这一次极有可能不会让自己进去。
温清宁带着李立身、竽瑟往左常侍府去,韩君正则去请竹和中。
登车骑马一路行至左常侍府外,才刚报上身份来意,便被门房委婉拦在门外。
门房整个身子躲在大门后面,堪堪露出两只眼睛,害怕地望向温清宁,战战兢兢地说道:“郡君还请回吧。府上事忙,无法招待。”
“听闻贵府失火,不知大公子尸身可还完好?倘若受了损伤,还需立即处理才是。”温清宁皱眉道,不明白这门房怎么这么怕自己。
门房对上她打量的眼神,往门后又搜了搜:“我家主人自会请人整理,就不劳烦郡君了。”
“你去通报,京兆府寻到大公子的头颅。”温清宁说着往前走了一步,“我会敛尸,可以替大公子缝合并处理,就不用再请别人了。”
门房见她靠近,打了个冷颤:“您……您别再往前了,小人会去和主人禀报,但您能不能往后些?小人上有老,下有小,还……还不想死。求郡君高抬贵手饶小人一命。”
“放肆!”
“混说什么呢!”
竽瑟和李立身同时出声厉喝。
温清宁半眯着眼睛,往前靠近,肃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否则莫怪我索了你的命去。”
门房吓得面色煞白,急急忙忙地摆手求饶:
“听说侯侍郎因为在汝州得罪了您,您咒过他一句,他回京才死的。还有怀安县公府上的施公子,据我家大公子的长随说,因着对您说了不敬之言,才被那些仇家寻到丢了性命。
“还有……还有安陆侯府大公子的一个妾室,也和您有私怨,好端端地走在路上被人划烂了脸。然后……然后就是咱们府上,您才来过没多久,就引来火龙,害得主母都没了……”
他白着一张脸,上牙打着下牙慌得不得了。
“郡君您这命太凶了,还是回去吧。我家主人才下了命令,不许咱们放您入府。”
温清宁听得心里一咯噔:安陆侯府大公子的妾室……莫不是李宣儿?她被人划伤了脸?
左之庭的夫人被烧死了?
怎么回事?出事的为什么是左之庭的夫人?
思索间,只听得“砰”的一声,左府大门关上了。
“郡君,怎么办?”竽瑟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