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夫人知道左归朋曾经有一个儿子的事情吗?”温清宁问道。
阮氏挑眉眨眼,语带惊讶:“这事你们都查到了!那小孩子拢共就活了不到一个月,要不是左蓄朋哭哭啼啼地露了口风,我都不知道这事。”
提起这事,阮氏面露怒色:“左蓄朋那个混账,左归朋的女人他倒是上心的不得了,三天一趟往外跑,人家都搬家了,他又跟个狗皮膏药似的从庵堂撵到宅子里。
“孩子生下来后又是送钱又是送吃的,还都是偷偷摸摸地地送。知道的是左归朋的外室和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左蓄朋的!也就是他不能生,否则我早就收拾了那个小贱人!”
“你怎么会知道此事?”
“我嫁给他一开始也是想好好过日子,对他自然花了不少心思。他整天拉着个死人脸,只有出城跑马的时候才会有个好脸色,衣服上还沾着药味,一看就是在外头有事。只要有心,总能查到。”
阮氏冷哼一声,恨声说道:“左蓄朋那个蠢直的混账东西,嫌弃我是他嫡母挑的,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倒是对左归朋睡过的女人那么上心,天晓得他是不是喜欢左归朋。我都没嫌弃他!”
阮氏越说越气,把身旁的桌几拍着震天响,又指天指地的骂了一场,方才消了些火气。
温清宁待她冷静后继续问道:“那你可知那女子已经死了?”
阮氏点点头:“去年初左蓄朋又开始出去跑马,每次回来都臭着一张死脸,看向左归朋时恨不得拿眼刀子削死他。我实在好奇,就偷偷跑去那个破荒庵看,见着她的坟茔才知道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死了。
“不过这也正常,跟着左归朋的女人又能有什么好下场。他名声都臭成那样了,还敢往上扑,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你也说了左归朋不是什么好人,那女子被他哄骗才会……”
霍纯才露头就被阮氏斩断话头。
“那也是她好骗!你让左归朋来哄骗我试试!”
霍纯噎了一下,心道:凶成这样,谁有那个胆子啊!
阮氏双臂环抱在胸前,下巴抬得高高的,斜睨一眼从屏风后探身而出的霍纯,送上一个白眼,转而看向温清宁:“还要问什么?”
“左归朋院子失火时,你在做什么?”
“睡觉,被婢女喊醒后就往那边赶,到了那左之庭已经在那呜嗷喊叫着救火救人了。现在看来,他应该是贼喊捉贼,到底夫妻一场……果然左家的男人没一个好的!
“我当初还奇怪,这门亲事怎么可能落在我身上!都不是好的!看我回去不好好闹他们一场。”
温清宁任由她说个不停,中间也不打断,静静地听着,直到阮氏说够才出声询问道:“三夫人觉得我还有什么没问?”
“那可太多了!”阮氏扬声要了一盏茶,润嘴解渴后清清嗓子,开始说话。
“我说,你们记好了!这都是我的功劳。我打听到一件事,左之庭一开始就是不能生,是用了什么偏方才生了三个儿子。”
“咳咳咳……”
屏风后传出一连串的咳嗽声,惹得阮氏心生不满。
砰砰砰!
手掌再次把桌子拍的震天响。
“安静些!还要不要听了!你们瞧瞧温郡君多镇定,少见过怪!”
温清宁笑着道谢:“多谢三少夫人称赞。”
阮氏好似教书先生一般一本正经地“嗯”了一声,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话题。
“我当时刚知道左蓄朋不能生,实在不甘心,就四处打听,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我打听到了。然后发现那偏方上的药材都是外邦的珍稀之物,就算有方子也没有用。
“然后我就闹了一出,想逼着他们给我弄药材……左蓄朋那个蠢货!不配合就算了,还敢冲我发脾气!我是为了谁!左归朋没了,左延朋不能生,我们要是生下左家唯一的子嗣,整个家业不就是我们的!到时候,为了唯一的孙子,左之庭也会好好培养他,那个混账!”
熟悉的骂声再次在屋中回荡。
屏风后的三个男子已经震惊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温清宁记下外邦一事,起身上前甚是贴心地给阮氏斟茶:“听三少夫人说下来,三公子确实有些不知好歹,得此贤妻尤不知珍惜,以后有他后悔的时候。”
阮氏向来都被人骂做悍妇、泼妇、搅家精,还是头一次有人夸她是贤妻。
更不要说这个人还是她讨厌的温清宁。
阮氏破天荒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温清宁拿手背试了试茶盏的温度,双手捧到阮氏面前,柔声道:“正好入口,少夫人先喝盏茶消消火。”
阮氏低头看看茶,又抬头看看温清宁,接过茶浅浅抿了一口,嘀咕道:“让你学着放下身段,倒也不用学得这么快,放得这么低。”
“还有吗?”
“什么?”阮氏一时间没明白。
温清宁又问一遍:“左府的稀罕事还有吗?”
“有……有……”阮氏低头望着手中的茶盏,不自在地说道,“你往旁边坐坐,别离我太近。”
“是我失礼。”温清宁极为听话地坐回自己原来位置,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才发现三少夫人是这般真性情的人物,比之那些弯弯绕绕的人好上太多了。”
阮氏眼皮眨个不停,掩饰般“咳咳”两声:“你……你知道就行……我刚才说哪了?”
“三夫人说完左常侍用偏方生子的事。”温清宁说道。
“对。”阮氏侧了侧身子,尽量不去看那双让她觉得烫人的眼睛。
“据我所知,我那个公爹都是自己睡,不论是正妻还是妾室,都是完事就走。夜里睡觉,也不让下人值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