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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涛再睁眼,头顶还是医院那惨白惨白的天花板,一股子消毒水混着青草汁(他脸上蹭的)的怪味儿直冲脑门。他刚想动,浑身骨头缝里都像塞了生锈的螺丝,嘎吱作响。
“醒啦?” 一个带着浓浓杭腔、没啥好气儿的声音在旁边响起。阿涛一扭头,看见奶奶端着个搪瓷缸子坐在旁边,脸上表情像刚吞了十斤黄连——毛苦(很苦)!
“阿嬷……” 阿涛喉咙干得像砂纸磨过,刚想问问自己咋睡病床上了,脑子里那阴魂不散的杭普音就滴滴响起来:
【宿主强制镇静解除。当前状态:生命体征平稳。叠加惩罚生效:双手持续性中度震颤(预计持续24小时)。高利贷任务逾期倒计时:47小时15分。请宿主珍惜时间,积极还款。】
双手?阿涛心里咯噔一下,赶紧低头。只见自己那对蒲扇大的巴掌,正搁在蓝白条纹的病号被上,像装了小马达似的,“突突突”抖得欢实!抖得被子都跟着筛糠!
“我册那(操)!” 阿涛脱口而出,“我手!我手接个回事体(怎么回事)?!”
“接个回事体?”奶奶把搪瓷缸子往床头柜上重重一墩,发出“哐”一声响,吓得阿涛一哆嗦(手抖得更厉害了),“你还好意思问?!医院保卫科打电话来!说你在楼下花园发神经!破坏绿化!还跟保安打架!最后自己一头栽进树丛里挺尸!丢人现眼丢到姥姥家嘞!” 奶奶越说越气,手指头快戳到阿涛鼻子上,“你说你!被雷劈了以后脑子靠怕(坏掉)了?一天到晚不干人事!扶阿婆过马路吓跑人家!搬垃圾摔碎我毛十年的老卤!送早饭把周阿婆吓进医院!现在倒好!自己还躺进来了!你阿爸老徐晓得(知道),怕不是要气得从工地上飞回来拿皮带抽你!”
阿涛被奶奶机关枪似的杭骂喷得狗血淋头,偏偏两只手还不受控制地抖,想捂耳朵都做不到,只能梗着脖子憋屈地辩解:“阿嬷!不是我要发神经!是那个鬼系统……”
“系统?!”奶奶眼睛一瞪,嗓门拔得更高,“啥西系统?!我看你是脑子被雷劈出系统(毛病)来了!一天到晚神神叨叨!隔壁老王头都跟我讲了,你早上冲到他房里,凶神恶煞说要帮他!帮他做啥西?帮他上西天啊?!吓得他尿壶都打翻了!水泼了一床!作孽啊!人家一把年纪骨头断了还要被你吓!”
阿涛:“我……我……” 他百口莫辩,看着自己抖动的双手,再看看奶奶那“恨铁不成钢”的愤怒脸,一股巨大的冤屈堵在胸口,闷得他直翻白眼。
【叮!检测到宿主情绪激动,不利于身体恢复及任务执行。启动‘平心静气’辅助程序(微电流舒缓版)。滋——】
一股微弱的、麻麻酥酥的电流感瞬间流遍全身,像被无数只蚂蚁轻轻咬过。这感觉不痛,反而奇异地让他那沸腾的怒火和憋屈感被强行压下去一截,整个人像被抽掉了筋,瞬间蔫儿了,只剩下生理性的手抖还在继续。
奶奶看阿涛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眼神都直了,骂声也卡壳了,狐疑地凑近:“涛儿?你……你咋了?脸咋青了?真当劈坏脑子了?”
阿涛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手还在抖):“没……没啥……阿嬷……我……我毛困(很困)……” 他现在只想装死,让这操蛋的世界连同那破系统一起消失。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周阿婆的女儿,张阿姨(巷子里有名的消息树),探进半个脑袋,脸上堆着小心翼翼又八卦兮兮的笑。
“徐家阿嬷……涛涛醒啦?” 张阿姨声音压得低低的,眼睛却像探照灯一样在阿涛身上扫射,“哎呦!这手抖得……作孽啊!真当被雷劈出后遗症了?”
奶奶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他自找的!一天到晚作死!”
张阿姨挤进来,手里拎着个水果篮(一看就是楼下小卖部买的打折货),放在床头柜上,离阿涛抖动的双手远远的。“徐家阿嬷,消消气消消气!周阿姐那边稳定了,医生说是惊吓过度,静养几天就好。” 她说着,眼神又瞟向阿涛,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同情,“涛涛啊,不是阿姨说你,你送早饭就送早饭,做啥西(做什么)要笑得跟要吃人一样?还用手撑门?周阿婆胆子毛小(很小)的,哪经得起你这样吓唬!”
阿涛听着,手抖得更厉害了。他想解释那不是笑,那是系统逼的!那不是撑门,那是怕她关门任务失败要瘫痪!可他张了张嘴,那该死的微电流“舒缓”让他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只能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含糊的音节:“唔……唔……”
张阿姨看他这副“病入膏肓”又无法反驳的样子,更来劲了,压低声音对奶奶说:“徐家阿嬷,你是没看到!早上花园里才叫精彩!你家涛涛对着那片冬青树,毛狠(很狠)的!两只手像抽风一样,唰唰唰!把好端端的树篱薅得跟狗啃过一样!保安去拦他,他还跟人家推推搡搡!最后不晓得咋回事,自己嚎了一嗓子‘做个好人毛难啊’,然后就直挺挺倒树丛里了!啧啧啧!围观的毛多人(很多人)!都说他……这里……” 张阿姨神神秘秘地指了指自己太阳穴,“……有点问题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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