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破败的老宅在晨曦中显出一种近乎悲凉的轮廓。几缕微弱的阳光费力地挤进糊着破纸的窗棂,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几块模糊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昨夜残留的寒意,以及一种……令人心悸的空虚。
沈微(林薇的意识)蜷缩在唯一一张勉强算得上床的硬板板上,身上盖着薄得透光的旧被。寒意无孔不入,侵袭着她单薄的身体。这寒意不仅来自外界,更来自体内——来自那个沉寂得如同死物一般的“星图”系统。
她闭着眼,意识却无比清醒地在脑海中一遍遍呼唤:
“系统?扫描我的身体状况。”
“系统?分析当前环境湿度。”
“系统?……”
没有回应。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昨天,她还能清晰地“看到”系统面板上那可怜巴巴的10点能量在缓慢流逝,维持着最基本的生命体征扫描和环境分析。她甚至能“感觉”到系统微弱的核心脉冲,如同黑暗中一颗随时会熄灭的星火。
但现在,连那点星火也熄灭了。
**“警告:核心能量低于维持阈值。基础功能模块‘环境扫描’、‘生命体征监测’、‘基础物质分析’已强制关闭。仅保留最低限度意识绑定与任务记录功能。请宿主尽快补充能量……”**
最后那条冰冷的提示音,是在昨天黄昏时分响起的,像一根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沈微的神经。随后,那片由系统构建的、能让她在黑暗中“视物”的微光视野彻底消失了。世界在她意识层面,重新回归了纯粹的、物理的感官——寒冷、疼痛、饥饿,以及无边无际的黑暗(指系统功能消失)。
她猛地睁开眼,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胸腔深处尚未痊愈的隐痛——那是落水留下的后遗症,也是这具身体长期营养不良、饱受虐待的证明。没有系统的扫描,她无法精准评估自己的伤势和风寒程度,只能凭感觉判断:情况很糟。头昏沉沉的,喉咙干涩发痛,四肢酸软无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部摩擦的嘶鸣。
“小姐!您醒了?”小桃端着一碗冒着微弱热气的稀粥,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看到沈微咳得蜷缩起来,小丫头眼圈立刻就红了,连忙放下碗,扑到床边,笨拙又焦急地轻拍沈微的背。“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又着凉了?都怪这破屋子,四处漏风……”
沈微勉强止住咳嗽,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她的目光却越过小桃担忧的脸,落在门口那堆昨天她们合力清理出来的杂草和破瓦砾上。昨天,她还能“看”到系统分析出其中几种杂草含有微弱的消炎成分,可以捣碎了外敷。今天呢?她只能看到一堆枯黄的、无用的植物。
**依赖。**
这个词如同毒蛇,缠绕上她的心脏,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随之而来的强烈恐慌。
穿越以来,系统是她唯一的依靠,是她在绝境中抓住的救命稻草。它赋予她“知识”和“能力”,让她能从杂草中变出救命的肥皂,让她能识别草药救活沈忠,让她能制造荧光粉震慑嫡母王氏。每一次“转换”,每一次“扫描”,每一次任务的完成,都让她在冰冷的现实中获得一丝喘息和掌控感。
但现在,这根稻草断了。
系统不是万能的,它需要能量。而她,沈微,一个刚刚分家出来、身无分文、栖身破屋、还病着的庶女,拿什么去供养这个“文明跃迁辅助系统”?新手礼包给的10点能量,在分家过程中几次关键的转换和扫描后,终于彻底耗尽。
她成了一个被拔掉电池的精密仪器,空有来自未来的庞大知识库,却失去了最基础的感知和操作能力。这巨大的落差带来的恐慌感,甚至比刚穿越时发现自己濒死的处境更甚。那时她至少还有系统可以依靠,现在呢?
“小姐,喝点粥吧,暖暖身子。”小桃的声音带着哭腔,将温热的粥碗捧到沈微面前。
碗里是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糙米粥,几片不知名的野菜叶子漂浮着。这就是她们仅存的口粮了。分家得来的那点铜钱,大部分用来贿赂张嬷嬷打探消息和购买最便宜的油脂做肥皂了。剩下的一点,昨天买了些粗粮和盐,几乎告罄。
沈微接过碗,指尖感受到那一点微薄的暖意。她强迫自己喝下一小口。粗糙的米粒刮过喉咙,带来一阵不适,但温热的液体滑入胃里,确实缓解了些许寒意和空虚感。她看着小桃同样憔悴的小脸,那双眼睛里盛满了对自己毫不掩饰的依赖和信任。
**焦虑。**
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恐慌,带来更沉重、更窒息的压迫感。
系统宕机了,但现实的问题却像一座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眼前:
* **生存:** 食物即将耗尽。这三亩薄田还没开垦,就算开垦了,没有系统提供改良种子和肥料知识,靠这具病弱的身体和原始农具,能种出多少粮食?能撑到收获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