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守拙捣药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眼皮都没抬:“那几篇?老祖宗留下的玄乎话,当个故事听听就得了。你小子心浮气躁,针法火候还差得远,少琢磨这些虚头巴脑的。”
“不是虚的,二爷爷。”何西门压低声音,将自己最近的遭遇——欧阳慕雪的印记与疯狂,司马兰的印记与毒素波动,周雅雯的印记,甚至慕容卿失联的“遗忘之堡”和那诡异的毒素残留——隐去了具体人名和敏感细节,但核心的印记形态、毒素气息和针法压制的过程,都清晰地描述了一遍。
随着他的讲述,何守拙捣药的动作越来越慢,最终完全停了下来。他放下药杵,布满皱纹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其凝重的神色。他浑浊的老眼锐利地盯着何西门,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看清他灵魂深处沾染的东西。
“你说……印记?”何守拙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种久远的沉重,“不同的样子?位置靠近心窍、经络节点或髓海?伴有阴寒邪毒之气,能惑乱心神,引动宿惧?”
“对!”何西门用力点头,“我用‘一气化三清’中的‘镇神’针路勉强压制过,但感觉……治标不治本,那东西根深蒂固,像是……种在身体里的‘种子’!”
何守拙沉默了。他佝偻着背,久久地凝视着院子里那几丛翠竹,浑浊的眼里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有震惊,有追忆,更有一种深沉的……忌惮。
“种子……嘿……好一个‘种子’……”他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过了许久,他才缓缓转过头,看向何西门,眼神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和……一丝怜悯?
“小子,你惹上大麻烦了。”他叹了口气,“这东西……比你想象的更古老,更邪门。它不叫什么印记,在老祖宗留下的残篇里,它叫‘蚀心烙’。”
“蚀心烙?”何西门心头一凛。
“嗯。”何守拙点点头,神色凝重,“据残篇所载,此乃上古邪术,非人力所能为。以特殊法门凝练天地间至阴至邪之气,辅以秘药异虫,化为无形之‘烙’,种入人身关键窍穴。蚀心烙一旦种下,如同附骨之疽,随气血流转,潜移默化侵蚀宿主心神精元。轻者神思恍惚,宿疾频发;重者心神尽丧,沦为傀儡!且形态不一,位置诡谲,极难根除!唯有以精纯浩然之气,配合特殊针法,或可暂时压制,延缓其发作……”他顿了顿,浑浊的目光扫过何西门,“你用的‘镇神’针路,算是摸到了点皮毛,但远远不够!那点‘气’,压得住一时,压不住一世!”
蚀心烙!傀儡!
何西门背脊窜起一股寒意!这名字,这描述,比他想象的更加恐怖!慕容卿、欧阳慕雪她们……岂不是都成了潜在的……傀儡?
“可有解法?”何西门急切追问,声音发紧。
何守拙摇摇头,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仿佛每一道沟壑里都刻满了无能为力的沧桑。“残篇语焉不详,只提及此术极阴毒,施术者必遭天谴。至于解法……”他叹了口气,“或许,找到种下这‘烙’的源头,毁其根本,方能解之?又或许……需要传说中的‘引魂针’配合‘三昧真火’?都是些虚无缥缈的传说罢了!”他摆摆手,显然不抱希望。
引魂针?三昧真火?何西门眉头紧锁,这些名字他闻所未闻。二爷爷口中的线索,反而将前路指向了更深的迷雾和绝望。
“源头……”何西门咀嚼着这个词,眼神锐利起来,“二爷爷,您可曾听说过……‘遗忘之堡’?或者一个叫L. de V.的人?”
“遗忘之堡?L. de V.?”何守拙茫然地摇摇头,“没听过。洋人的玩意儿,老头子不懂。”
线索似乎又断了。沉重的无力感再次袭来。
何守拙看着他紧锁的眉头和眼底的沉重,沉默了片刻,拄着药杵颤巍巍地站起身。“跟我来。”他佝偻着背,朝后院那间他常年闭关的、散发着浓郁陈腐药香的小屋走去。
小屋光线昏暗,堆满了各种古旧的线装书、发黄的药方和形态奇特的药材标本。空气里弥漫着尘土和岁月的气息。何守拙在一个落满灰尘的樟木箱子前停下,摸索了半天,掏出一把黄铜钥匙,打开了箱子。
他在箱底摸索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狭长木匣。他吹掉木匣上的灰尘,动作缓慢而珍重地打开。
木匣里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张泛黄得厉害、边缘已经破损的旧照片,和几张同样发黄、用毛笔写着密密麻麻小楷的残破纸片。
何守拙拿起那张旧照片,用枯槁的手指仔细拂去上面的浮尘,递给何西门。“看看这个。”
何西门接过照片。照片似乎是几十年前拍的,黑白影像已经有些模糊。背景像是一处光线昏暗的古老建筑内部,石壁上刻满了看不懂的繁复纹路。照片中央,并肩站着三个人,都穿着旧式的长衫。
左边一人面容清癯,眼神锐利,手中拈着一根细长的银针,针尖似乎对准了镜头,带着一种无形的锋芒——正是何西门记忆中祖父年轻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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