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何西门历经艰辛,终于踏足那座悬挂在悬崖峭壁之上、俯瞰着万丈冰川的白玛家族宫殿时,迎接他的并非热情的仆从,而是两排神情肃穆、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腰挎藏刀的剽悍卫士。宫殿内部,巨大的牦牛绒毯铺地,黄金和绿松石装饰的梁柱在酥油灯的光线下闪烁着低调的奢华。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藏香和一丝挥之不去的、清苦的药味。
他被引入一间温暖如春、铺满洁白羊毛毯的内室。室内光线柔和,巨大的落地琉璃窗外,是令人屏息的冰川胜景。一个女子背对着门,静静坐在窗边的矮榻上。
她穿着雪域贵族特有的、以雪白和天蓝为主色调的锦缎长袍,袍袖和襟口绣着繁复的金线祥云纹饰。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并未盘起,只是松松地披散在身后,发间点缀着几颗温润的羊脂玉扣。仅仅是背影,便透着一股雪山般清冷孤高的气质,仿佛与窗外亘古的冰川融为一体。
“公主殿下,”引路的管家恭敬地用藏语禀报,“汉地来的神医,何先生到了。”
女子缓缓转过身。
何西门只觉得眼前仿佛有冰雪的光芒闪过。那是一张无法用语言精确描绘其美丽的容颜。肌肤胜雪,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细腻得看不到一丝毛孔。五官精致得如同神只的手笔,鼻梁高挺秀气,唇色是极淡的、如同初绽雪莲瓣的粉。然而,最令人心悸的是她的眼睛。那是一双极其罕见的、如同千年冰川深处凝结的冰魄般的银灰色眼眸!清澈、剔透、深邃,却没有任何温度,仿佛蕴藏着万载寒冰,拒人于千里之外。只是此刻,那冰魄般的眼底深处,却流转着一丝极力压抑的、深沉的疲惫和挥之不去的痛苦。她的脸色过于苍白,甚至泛着一丝不正常的、如同冰层下幽光的青色。
白玛公主的目光落在何西门身上,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她并未开口,只是微微颔首,动作优雅而疏离。随即,她抬起一只纤细得仿佛一折即断的手腕,轻轻撩开了宽大的锦缎袖口。
何西门的瞳孔骤然一缩!
只见那截欺霜赛雪的皓腕上,竟布满了大片大片如同蛛网般蔓延的、青紫色的诡异脉络!那脉络在白玉般的肌肤下隐隐搏动,散发着一种令人不安的阴寒气息!这绝非普通的寒症!
管家在一旁用藏语快速解释着公主的病情:自幼体弱,畏寒惧冷,近年来这“冰蛛纹”越发严重,深入骨髓,发作时如万蚁噬心,痛不欲生。遍请名医(包括许多所谓的“高僧活佛”),皆束手无策。
何西门神情凝重。他上前一步,在矮榻前的羊毛垫上盘膝坐下,并未直接触碰公主的手腕,而是隔着一段距离,仔细观察那青紫色的脉络走向、搏动的频率。他微微眯起眼,鼻翼轻轻翕动,捕捉着空气中那丝清苦药味下,极其微弱却无法忽视的…一种类似金属和冰雪混合的、冰冷的腥甜气息!
这气息…与他在雨林毒菌洞穴中感受到的、以及独孤柔问题精华膏里隐藏的那丝异香,竟隐隐有着某种同源的冰冷特质!只不过在这里,它更加纯粹,更加…霸道!如同这雪域万年不化的寒冰!
“公主殿下,”何西门开口,声音沉稳,目光如炬地迎上那双冰魄般的银灰色眼眸,“您这病,非天生,非寻常寒邪。更像是…侵染了某种至阴至寒的…‘异物’。”
白玛公主冰封般的美丽面容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银灰色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她放在膝上的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抓紧了洁白的羊毛毯,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她没有说话,但那瞬间泄露的情绪,如同冰川崩裂的一角,足以证明何西门戳中了要害!
接下来的治疗,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何西门屏退了所有侍从,只留下管家在门口守候。他取出银针,针尖在酥油灯的火苗上快速燎过。面对白玛公主腕上那诡谲的“冰蛛纹”,他施针的手法变得前所未有的缓慢、凝重,每一次落针都仿佛重若千钧。银针并非直接刺入青紫脉络,而是精准地落在脉络周围几个极其隐晦、关联着奇经八脉的“寒关”要穴之上。针入的瞬间,白玛公主的身体猛地绷紧,一声压抑不住的、如同冰裂般的痛哼从她紧咬的唇瓣间逸出!整个内室的温度仿佛都骤降了几分!
何西门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却愈发专注锐利。他捻动针尾,将“一气化三清”针法的阳和之气催发到极致,小心翼翼地引导、逼退那股盘踞在公主经脉深处的至寒之力!同时,他取出随身携带的、在雨林深处采集并用特殊手法炮制过的几味阳性大燥的草药,示意管家立刻去煎煮。
时间在极致的寒冷与对抗中缓慢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当管家将滚烫的药汤端来时,白玛公主腕上那些狰狞的青紫色脉络,终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淡了一些,搏动的频率也明显减缓!她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如雪,但那深入骨髓的痛楚似乎得到了极大的缓解。她疲惫地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扇形的阴影,胸口微微起伏,呼吸虽然微弱,却不再带着那种被冰封的滞涩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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