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轩辕晴眉头微蹙,似乎有些意外老琴师会寄酒,但语气依旧平淡,“老爷子记挂你。酒是好酒,你算有口福。”她看着何西门脸上那抹不正常的红晕,又补了一句,带着点淡淡的嘲讽:“少喝点,别又像上次篝火晚会那样,几碗下去就找不着北,还得我把你扛回去。”话虽如此,她眼底深处却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那晚何西门喝多了靠在她肩头胡言乱语的气息,似乎隔着屏幕又萦绕过来。
何西门没接她关于酒量的调侃,直接问道:“酒是老爹亲手交给快递的?还是别人经手?寄出前,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接触过这罐酒?或者……存放酒的地窖,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他问得直接,轩辕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敏锐地察觉到他话里的不寻常:“你什么意思?酒有问题?”她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带着刑警特有的警觉和压迫感,身体也微微前倾,锐利的目光透过屏幕,仿佛要刺穿何西门的眼睛,看清他话语背后的真相。风吹动她的发梢,拂过紧绷的下颌线。
“酒本身极好,老爹的手艺没话说。”何西门端起那碗酒,对着镜头晃了晃琥珀色的液体,“但我喝出了一点……不该有的‘味道’。一种……很奇怪的‘回响’,像……嗯,就像把一段特别苍凉古老的马头琴曲子,融进了酒里,喝下去脑子里都有回声。”他试图描述那种诡异的违和感,目光紧紧锁定屏幕里轩辕晴的表情,“而且,我身上有件东西,对这味道反应很大。”
轩辕晴听着他的描述,英气的脸上先是露出一丝困惑,随即像是猛地想起了什么,瞳孔骤然收缩!她脸上的血色似乎褪去了一分,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和难以置信:“苍凉古老的……‘回响’?你确定?像……像骨哨的声音?”
“骨哨?”何西门心头猛地一跳!这个词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记忆中某个尘封的角落!在草原时,他曾在老琴师珍藏的一个古老的、镶嵌着不知名兽骨的木盒边缘,见过一个造型奇特的、如同某种禽鸟趾骨磨制而成的白色小哨子!当时老琴师只是随意提了一句,说那是祖上传下来的老物件,据说是萨满祭祀时用的,吹响的声音能沟通神灵,带着一种独特的、直透灵魂的苍凉感。难道……
“对!就是那种感觉!”何西门立刻追问,“那骨哨怎么了?跟这酒有什么关系?”
轩辕晴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她警惕地左右看了看空旷的四周,压低了声音,语速极快:“就在老爹给你装酒寄出的前一天晚上!他那个存放老物件的木箱子……被人动过!放在最上面的、装着那个祖传骨哨的小皮囊……不见了!老爹当时以为是自己年纪大记错了地方,或者是被草原上的老鼠拖走了,找了一圈没找到,也就没太在意!因为那骨哨虽然古老,但除了声音特别,本身并不值钱,平时也基本不用!”
骨哨失窃!就在寄酒的前一晚!
一股寒意顺着何西门的脊椎爬升!巧合?绝不可能!那丝诡异的“回响”,令牌异常的共鸣……一切都有了指向!有人偷走了那个蕴含古老气息的萨满骨哨,并且……将它接触过,甚至可能用某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浸泡”或“熏染”过这罐要寄给他的马奶酒!目的是什么?是针对他?还是针对他身上这块对特殊气息产生反应的玄铁令牌?
“眼睛”组织!他们的触手,竟然已经伸到了遥远的草原!伸到了与世无争的老琴师身边!他们不仅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甚至能精准地利用他过往的人际关系,布下如此阴险的陷阱!这罐寄托着情谊的马奶酒,成了传递某种未知危险的载体!
“何西门!”轩辕晴的声音将他从冰冷的思绪中拉回,她的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那酒……你喝了多少?有没有感觉哪里不对?”她紧紧盯着屏幕,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任何异常。草原的风更急了,吹得她的衣袂猎猎作响,背景的天空似乎也阴沉了几分。
何西门感受着体内奔流的酒力带来的暖意,以及那丝沉淀在深处的、挥之不去的诡异“回响”。令牌贴在心口,那份被酒气激发的、带着温度的“共鸣”感并未消失,反而如同一种缓慢释放的毒素,随着血液流遍全身。他低头看着碗中琥珀色的液体,那诱人的光泽此刻在他眼中,却如同毒蛇吐出的信子。
他缓缓抬起头,对着屏幕里一脸紧张的轩辕晴,扯出一个安抚性的、却带着无尽冰冷的笑容,晃了晃手里还剩小半碗的马奶酒:“放心,你男人命硬得很。这点小把戏……”他故意顿了顿,眼神锐利如刀锋,仿佛穿透了屏幕,刺向那隐藏在幕后的黑手,“还不够格放倒我。不过,偷东西偷到老爹头上……”他嘴角的笑意倏然敛去,只剩下刺骨的寒意,“这笔账,我记下了。”
说完,不等轩辕晴再开口,他仰起头,将碗中剩余的马奶酒,一饮而尽!滚烫的液体混合着那诡异的“回响”和令牌的奇异共鸣,如同燃烧的岩浆,轰然冲入他的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