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林家村,那古朴的泥土气息与静谧的炊烟,像一层薄薄的痂,正从林宏的心头缓缓剥落。每一次指尖轻触山石,他都能感受到血脉深处某种沉重的因果正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轻盈。他曾以为,刻骨的共情带来的,只有蚀骨的痛楚,然而此刻,心底那道裂痕非但未曾撕裂,反而渗入了林家村的淳厚,悄然弥合,生长出一种令人心安的坚韧。这感觉陌生而又熟悉,像是在血腥与冷漠中挣扎太久,终于寻回了自己。这或许是修真路上的累赘,但他不悔,反觉是黑暗中紧握的唯一火种。
他没有多做停留。山村的平和脆弱得像一张薄纸,在黑石城那场浩劫的余波下,随时可能被撕碎。他给族人留下了护身之法,那已是此刻所能做的极限。林宏最后看了一眼村口的那棵老槐树,它的枝叶在暮风中轻颤,仿佛无声的叹息。他感到胸口隐隐作痛,那不是伤,而是一种鞭策——不够强。
崎岖的山路在脚下蜿蜒,他周身涌动着一股焦躁的渴望。原先那处废弃洞穴,如今在他心头笼罩着一层不安。冥烛长老的死,黑石城内灵力印记的暴露,那片土地早已不再是秘密。更何况,那里的稀薄灵气,对他丹田内汹涌的潮汐,对“初生道域”日渐膨胀的混沌,已是杯水车薪。他需要一个能够将他彻底吞没,又将所有波动完全隔绝的巢穴。
“灵犀诀”在经脉中细微地颤动,像一根无形的触角,循着地底灵脉的脉搏,深入黑石山脉。虚妄子那些不情不愿的低语,偶尔在他识海中掠过,勾勒出几处隐秘的轮廓。数日跋涉,当一丝带着湿润泥土与陈年岩石的气味扑面而来时,林宏的脚步猛然顿住。
那是一处绝地,被乱藤与倒伏的巨岩掩盖,若非灵觉探入深处,根本无法察觉。他侧身挤进一条狭窄的缝隙,眼前豁然开朗。一股浓郁到几乎凝滞的灵气扑面而来,每一缕都带着地下深处的潮湿与古老,钻入四肢百骸,让他的灵脉发出雀跃的低鸣。耳边隐约有水声潺潺,那是地下暗河的轻语;洞壁上,星星点点的晶石闪烁着微弱的幽光,如同坠入凡间的星子。这地方,如同一头沉睡的巨兽,正缓缓吐息着精纯的灵力。
接下来的几天,溶洞深处弥漫着细微的刻画声、灵力流转的嗡鸣,以及偶尔传来的岩石摩擦声。林宏身披尘土,汗水浸湿了发梢,他将从冥烛长老那得来的阵法心得,与虚妄子零星透露的异界符文结合,指尖如同舞蹈般勾勒着复杂的纹路。他要的不只是隐蔽,更是欺骗。新的“迷踪阵”不再是简单的障眼法,而是能模拟出数种截然不同的灵气波动,让任何来犯者都陷入迷局。而“聚灵阵”则像一个贪婪的饕餮,将周遭的灵气吸纳而来,使洞内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为雾气。在最深处,他更是开辟了一方密室,用来安心吸收黯能石与太初源晶——在那里,任何一丝能量波动都将消弭无形,仿佛被黑暗吞噬。
当最后一枚阵纹没入岩壁,溶洞内发出轻微的震颤,随后归于沉寂。林宏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他能感觉到周围的灵气像温顺的河流般环绕着他,每一寸血肉都在渴望着吸收。
修炼伊始,他首先精研的是“蚀骨钉”。此术源自魔道,本该阴毒森然。但在林宏手中,它已脱胎换骨。他不再需要腐骨之物,只需引导丹田内炼金行灵力的极致锋锐,再以道域混沌之光为引,指尖微动,一枚枚无形无质的灵钉便悄然凝聚。它们并非只是穿透,而是带着一种分解的意味,像是将目标的一切存在,都拆解、瓦解。
溶洞深处,坚硬的岩壁成了他最忠实的陪练。最初,灵钉只能在岩石上留下浅浅的白痕,细小得几乎看不见。但随着灵力的不断注入,道域的反复推演,他指尖的微光越来越淡,而灵钉的穿透力却越来越骇人。每一次激射,岩壁都会传来一声细密的脆响,然后一个几不可察的针孔出现,深不见底。渐渐地,他能够在一息之间,连珠般射出数枚灵钉,每一枚都精准无误,落在前一枚留下的孔洞旁,形成一串死亡的轨迹。这种无声无息的攻击,令他心头微颤,满意之余,又生出一丝警惕——这力量太隐秘,也太可怕。
接着,便是五行法术的融汇。单一法术的强大终有极限,他能感觉到,只有将五行相生相克的玄妙发挥到极致,才能在面对真正强者时拥有一线生机。
他尝试将金与火缠绕。指尖灵光一闪,凝实的金色刀刃上便跳动着炙热的火舌,切割与灼烧同时进行。有时,一枚金钉没入岩石深处,随后便是岩石内部传来一声闷响,滚烫的蒸汽从孔洞中冒出,焦臭的气味弥漫。那是灵力被内部火焰瞬间引爆的效果,狠辣而诡秘。
他又尝试将木与水交织。湿冷的藤蔓从虚空中抽打而出,其上挂着晶莹的水珠,带着彻骨的寒意。这些藤蔓不仅韧性惊人,缠绕时更是附着一层滑腻的水膜,让挣脱变得异常艰难。偶尔,藤蔓深处还会透出一缕幽微的腥气,那是“无根之毒”的气息,用来扰乱对手的心神,消磨其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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