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宏掌心微动,灵兽袋口无声张开,一只通体墨黑、背生双翼的幼兽虚空影蜥正安静蜷缩在深处。它呼吸极浅,气息古老得像是来自洪荒蒙昧,微弱的意识丝线小心翼翼地触碰着林宏的神识。他轻柔地回馈一道温和的波动,感受到幼崽体内脉搏平稳,这才松开微攥的指尖。这小家伙的来历太过惊人,每一缕呼吸都必须遮掩。数道隐匿阵纹如同活物般,在他指引下悄然没入袋内,将那古老的气息锁死在方寸之间。
接下来几日,寂灭深渊深处,不时有刺目的火光冲天而起,伴随着低沉的爆鸣。林宏沉浸在对新境界的探索中,体内灵力奔腾如潮,呼应着他的心跳,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凝实,更听话。他尝试施展《焚星诀》,掌心瞬间凝聚的火球不再是跳跃的火焰,而是浓缩到极致的,如同小太阳般灼目的光团,炽热扑面。他尝试撕裂空间,虚空在他指尖下不再坚不可摧,只是轻轻一划,空气中便发出布帛撕裂般的细微声响,一道狭长的黑缝随即显现,冰冷的虚空风暴从裂缝中涌出,卷动他周身的发丝。他感到一股奇异的亲近与掌握感。
然而,每当心神归于平静,那股源自异界狩猎者的阴冷气息便如附骨之疽,从深渊深处,沿着追踪烙印,透过他的身体和道域,渗透到他的神魂。每一次心跳,都仿佛能听到那气息在远处低语,无形的枷锁在意识深处收紧。一种近乎窒息的紧迫感,如同无底洞般,吞噬着他因实力大进而产生的些许自满。
几日后,当周身气息完全内敛,再无一丝外溢,林宏才从寂灭深渊的边缘悄然遁出。他没有直奔苍羽宗据点,而是选择了另一条人迹罕至的山路,绕过层峦叠嶂的苍羽山脉腹地。他如同投入林间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穿梭于密林,只在必要时才展露一丝气息,迅速捕猎或采药。
山林深处,腐叶的气息混合着血腥味,不时钻入鼻腔。他曾亲眼见到几名炼气散修,为了一株半枯的灵草,眼底泛着红光,刀剑相向。血花飞溅,残肢断臂,最终却被一声嘶吼引来的妖兽一并吞噬。他也看见苍羽宗的外门弟子,脸色蜡黄,衣衫破烂,在妖兽出没的危险区域小心翼翼地翻找着零星的矿石,他们眼中没有光彩,只有对生死的麻木与对贫瘠的习惯。
甚至连筑基初期的修士,也过得如履薄冰。他曾远远望见一支筑基小队,为了一枚三阶妖兽的内丹,竟当场反目。灵力轰鸣,血肉横飞,原先的盟友转瞬便成了冰冷的尸体,鲜血浸湿了腐叶,腥味久久不散。
这些场景,如同冰冷的针尖,一下下刺入林宏心底。他曾挣扎于黑石城的泥淖,深知蝼蚁的悲哀。修仙界,这被无数人向往的彼岸,却将人性的贪婪与绝望,以一种更直接、更残酷的方式,赤裸裸地摆在眼前。
数日后,暮色如潮水般涌上青竹峰。夕阳将苍羽宗的殿宇镀上一层暗金,瓦檐泛着冷硬的光泽。林宏避开正门,避开所有巡逻弟子,像一道轻烟般掠过山径,来到他那处偏僻简陋的洞府前。洞口被荒草半掩,显得更是不起眼。
然而,就在他踏足洞府前的刹那,一股难以压制的气息,如同实质的波纹,在他周身骤然荡开。即便他极力收敛,那股筑基后期修士特有的磅礴压迫感,依旧让周遭的空气为之一凝。
不远处,几名百无聊赖的外门弟子正沿着山路巡逻,他们脚步懒散,目光涣散。但此刻,他们身形骤然僵硬,像是被无形之手扼住了喉咙。那股从林宏身上扩散而出的气息,如同一座巍峨巨山,瞬间压垮了他们。当他们的视线,颤抖着落在林宏那张略显风尘却更添凌厉的脸上时,眼底骤然爆发出惊恐。
“林……林师兄?!”一声带着哭腔的惊呼在寂静的山道上炸开。一名弟子猛地向后跌坐,手中的法剑“哐当”一声砸在地上,他无法相信眼前所见,失踪已久的人,竟带着如此恐怖的气息,如鬼魅般归来。
这消息如同燎原野火,瞬息烧遍了青竹峰的每个角落,又以惊人的速度,席卷整个苍羽宗!
“什么?林宏还活着?!”
“他没死?!”
“而且……他突破到筑基后期了?!”
整个宗门,无数嘈杂的议论声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澎湃。有人失手打碎了杯盏,有人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无数双眼睛齐齐望向青竹峰的方向,那震惊、怀疑、狂热混杂的目光,几乎要将山峰灼穿。林宏的“死而复生”与修为暴涨,如同巨石投入平静湖面,激起了滔天巨浪!
高层殿宇内,宗主凌云上人正为灵脉枯竭和外部宗门的步步紧逼而焦头烂额。他坐在案前,眉头紧锁,脸色疲惫。忽然,一道急促的传音符划破空气,直抵他掌心。当他神识探入,紧锁的眉头猛地一松,那双深邃的眼中,骤然迸射出一缕精芒,连眼角的倦怠都似乎被瞬间扫净。
他未召见林宏,只是挥手,一道指令迅速传下:为林宏重开一处峰顶洞府,规格远超寻常内门弟子,灵石、丹药、法器,皆按长老例供应。宗门资源依旧紧缺,但给予林宏的份额,甚至高过一些苦修多年的老牌筑基后期。这份不合常理的厚待,无声地昭示着一种态度。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