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千风推开归源同盟藏经阁的木门时,门轴发出的吱呀声惊飞了梁上两只灰雀。
他裹着晨雾的外袍还沾着镜渊谷的露气,袖中林婉儿的医案被体温焐得微热,指节无意识摩挲着衣襟下归源印记——那枚淡金色纹路昨夜在崖顶发烫,像在提醒他什么。
藏经阁的守阁老者正靠在藤椅上打盹,白须随着鼾声轻颤。
秦千风放轻脚步,靴底却还是碾到了片积年的纸灰——这地方平日少有人来,毕竟同盟成立不过三年,战史档案都锁在最里间的檀木柜里。
他摸出沈清漪给的暗蝶卫腰牌,金属凉意透过掌心渗进血脉。
腰牌背面刻着的青鸾纹与归源印记有几分相似,老鬼曾说过,这是混沌初分时便存在的纹路,专克旧神残党。
"小友要看什么?"守阁老者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浑浊的眼睛突然清亮如泉。
秦千风心头一跳,随即想起同盟规矩:非本门核心弟子查阅战史需守阁人确认。
他解下形意门玉牌递过去,牌面"风"字在晨光里泛着幽蓝:"查近十年西境异象记录,特别是与火影相关的。"
老者接过玉牌的手青筋凸起,指腹在"风"字上反复摩挲,像是在确认什么。
片刻后他颔首,从袖中摸出串铜钥匙:"跟我来。"最里间的檀木柜落着七重锁,每把锁芯都嵌着不同属性的灵石。
老者开锁时,秦千风注意到他左手小指齐根而断,断面结着暗红的痂——和白芷描述的旧神残党疤痕,形状竟有三分相似。
柜中卷轴蒙着薄灰,秦千风抽了三卷最旧的,铺在案上时扬起细小的尘雾。
第一卷是二十年前的《西境剿匪录》,里面夹着张泛黄的地图,用朱砂点着七个红点,旁注"火焚村落,无活口,火影灼痕";第二卷《青鸾宗密档》里掉出片碎帛,字迹模糊却能辨出"影火噬主,镜渊现";第三卷《形意门历代巡查记》最后一页,父亲秦康的笔迹力透纸背:"火影乃心镜,若见同焰,必是旧神夺舍。"
他的指尖在地图上缓缓移动,七个红点连成一道弧线,终点正是镜渊谷。
窗外传来晨钟,余音撞在阁顶,震得卷轴边角簌簌作响。
秦千风突然想起昨夜斗笠人背后的影火——那团火焰模仿他抬臂时的焰尖翘起,像极了父亲笔记里写的"夺舍前的试镜"。
"看完了?"守阁老者不知何时又回到藤椅上,白须沾着几点晨露。
秦千风将卷轴原样放回,转身时瞥见老者脚边有个褪色的布包,露出半截骨笛——和镜渊谷崖顶听到的笛声,音色分毫不差。
青鸾宗的议事殿里,沈清漪的指尖重重叩在案上。
她着月白宗服,腰间青鸾令泛着冷光,殿中跪着的凰羽堂密探们连头都不敢抬。"阳奉阴违的宗门?"她冷笑一声,"前两日送上来的灵草少了三成,昨日又有三个弟子在镜渊谷失踪。"案上的沙漏沙沙作响,漏下的沙粒在她脚边积成小丘,"三日后,你们分四路潜入。"她抽出腰间青鸾令,寒芒扫过众人后颈,"若见旧神残党标记,先斩后奏。"
最前排的密探抬头欲言,被她一眼瞪了回去。
沈清漪望着殿外飘飞的青鸾旗,想起昨夜秦千风送来的密信残页——"镜渊谷"三个字被血浸透,墨迹晕成暗红的花。
她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旗角,指尖触到旗面暗绣的星图,那是青鸾宗历代秘传的定位阵,专门追踪旧神残党的灵脉波动。
白芷的闭关室里,剑气刺破了第三重护心镜。
她额角渗着汗,握剑的手微微发颤。
那柄青霜剑本是青鸾宗赐下的上品灵器,此刻剑身却凝着层淡银色的光——和秦千风的火影,颜色几乎一模一样。"再试一次。"她咬着唇,将灵识探入剑心。
火影的波动在识海里翻涌,像有团火在烧她的经脉,疼得她膝盖一弯,剑刃"当啷"坠地。
"白师姐。"门外传来小师妹的声音,"林医女送来的续筋丹。"白芷拾起剑,剑身的银芒骤然消散。
她抹了把汗,发现掌心被剑柄硌出红痕——这是她闭关第七日,每日只能让剑气裹着火影波动三息。
但方才那三息里,她分明感觉到剑刃穿透了虚空,像在斩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林婉儿的医馆里,药罐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她将最后一份毒囊残渣与镜渊谷伤兵的血样比对完毕,笔锋在案上划出道深痕。"果然。"她低声自语,"幽冥草的灵力波动呈螺旋状,和西境那处地下炼药坊的记录完全吻合。"案角摆着个青瓷瓶,是昨夜从周离尸身上取的毒囊,此刻瓶身凝着层薄霜,像在提醒她这东西的危险。
"林姑娘。"药童掀帘进来,"信差到了。"林婉儿将写好的情报仔细卷进竹筒,用蜡封了口,又在蜡上按了自己的医馆印。
信差是个精瘦的少年,她盯着他腰间的形意门腰牌看了片刻,才将竹筒递过去:"务必亲手交予秦师兄,若中途出岔子......"她摸出枚淬了麻药的银针在指尖转了转,少年立刻缩了缩脖子,"小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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