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下,西戎人的尸体堆积如山,牧洲守军的阵亡者同样不计其数。这场胜利,是用无数年轻的生命换来的。当幸存者们望向远方时,他们的眼神里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劫后余生的麻木与悲怆。
薛怀义拄着长枪,一瘸一拐地走在焦土与血泊间。他右腿的伤口还在渗血,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禀将军,守军伤亡五万三千千七百二十一人,伤者八千余..."传令兵的声音在发抖。薛怀义机械地点着头,目光扫过满城废墟。
战后统计一向是交给关山的,那人声调沉稳,不疾不徐,条理清晰。薛怀义自问对他不薄,为何他偏偏是边家军安插在他身边的内奸呢。
想来他的同党昨夜想要趁着敌袭将人救走,但他早就布下了人马等他们自投罗网,只是没想到,关山也死了。
这一战,他的儿子死了,关山也死了。
“将军,斥候带回了这封信。”身边副将将一封书信放在了薛怀义的面前。
字迹如龙蛇飞舞,又似利剑出鞘,每一笔都力透纸背——
"我乃边嵘亲孙,愿用闫从寿换回关山,边望"
薛怀义攥紧血书,指节发白。"边望,原来是边嵘的孙子..."他喃
喃道,突然明白为何众人归附边望。薛怀义望着满城残破,笑了起来。
“只是若是边嵘在天有灵,看着他孙子这时候顺势而起,是该笑还是气呢?”
“关山那关山,我就说你为何要偷我的铜牌。”薛怀义苦笑了一下:“你知道边望准备借着战事,收归边家军众部,但说到底,要与朝廷对着干,就是反贼,要养着这么多的人,哪里来的钱粮,原来你早就在打孜洲粮仓的主意。”
他看一眼,被安置在墙角的关山的尸首。
“你足智多谋,猜到了我将东西交给了袁思敬保管,但你还是没有料到,甘孜二洲,都落入了西戎人的手里。”
“边嵘曾将钥匙一分为四,便是为了在战时给边军留下一条退路,没想到这么多年后,居然成了自己孙子对抗朝廷的筹码。”
他拿出纸笔,在八百里加急的军报末尾,飞快的写下了一行字。
“薛从,你回京后,一定要想办法见到薛贵妃,亲口告诉她,此事绝不能让第三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