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青色的死寂,依旧是无垠坟场的主旋律。
时间在这里仿佛被拉长、凝固,唯有那一点嵌入巨大骨片裂缝中的微弱青光,以及其内部一丝顽强运转的吞噬意念,证明着某个存在尚未向这永恒的沉寂屈服。
修复度:5.1%。
数字攀升得极其缓慢,如同蜗牛爬行于无尽的荒漠。每一次微不足道的提升,都需要耗费顾星辰巨大的心力,以那种契合“寂灭”意境的渗透式吞噬,一点一滴地从身下这块庞然骨片中榨取着沉淀了不知多少纪元的太古精气。
过程枯燥至极,且伴随着巨大的风险。每一次吞噬之力深入骨片,都仿佛在触碰一具亘古巨兽沉睡的尸身,虽明知其早已死透,但那残留的本源气息依旧带着令人心悸的沉重威压,稍有不慎,引动其内部某些尚未完全平息的能量结构,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收获亦是巨大。
这源自未知鸿蒙巨兽的骨骼,历经万古冲刷,其结构之致密,能量沉淀之精纯,远超顾星辰之前遭遇的任何事物。每一缕被艰难汲取出的太古精气,都沉重如山岳,融入道基后,带来的不仅是修复度的细微提升,更是一种本质上的夯实与淬炼。
他的道基漩涡,那原本因急速提升而略显虚浮的根基,在这般精纯沉重能量的反复浸润下,变得越发凝实。墨玉般的色泽不再仅限于填补裂纹,而是逐渐向着整个漩涡壁蔓延,使其呈现出一种古朴、厚重、坚不可摧的质感。旋转间,自带一股沉凝的引力,吞吐鸿蒙之气的效率虽未恢复,质量却似乎提升了一个层级。
更奇妙的是,伴随着太古精气一同被【噬道真解】剥离、吸收的,还有极其微量的、残存于骨骼最深处的……信息碎片。
那并非完整的记忆,而是某些关于力量运用的本能烙印,关于肉身强化的原始符文,甚至是一丝该生灵生前对某种法则(很可能是“力”或“坚固”)的模糊感悟。
这些碎片杂乱无章,残缺到了极致,如同破碎镜子上映出的零星画面。但经由【噬道真解】的初步梳理,再融入顾星辰那经过寂灭淬炼后空净澄澈的意识核心,竟让他对自身力量的掌控、对肉身(道基)的锤炼,有了许多全新的、匪夷所思的理解。
“原来……力量还可以如此凝聚……震荡……叠加……”
“骨骼内部的能量回路,竟能如此构建以承受巨力……”
“纯粹的‘力’之法则,走到极致,亦可一力破万法,撼动混沌……”
他如饥似渴地吸收、消化着这些来自遥远过去的智慧火花。虽然零碎,却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往更广阔力量殿堂的大门,许多以往修炼中遇到的滞涩之处,竟豁然开朗。
尤其是对他那走“以力破法”路线的混沌神躯雏形(当前表现为道基),益处极大。他甚至在维持吞噬的同时,开始下意识地模仿、优化道基漩涡的结构,使其更能承受、转化、爆发力量。
修复度在提升至5.8%时,身下这块巨大骨片可供安全汲取的精气已近乎枯竭。继续深入,触及核心那些未知区域的风险将急剧增加。
顾星辰果断停止了吞噬。
他缓缓“抬头”,意识感知向着四周蔓延。经过此番寂灭淬炼与太古精气滋养,他的感知范围虽未扩大多少,但敏锐度与解析能力却提升了许多。更能清晰地“触摸”到周遭那些巨大遗骸所散发的、不同性质的沉寂波动。
有的锋锐内敛,似是断裂的神兵;有的厚重苍茫,似是巨兽的甲壳;有的则散发着奇异的能量惰性,似是某种炼金造物的残片……
它们无一例外,都沉淀着万古光阴,内蕴着难以想象的本源物质与可能的信息残渣。
“这里……对于他人或许是绝地,但对于拥有【噬道真解】的我而言,或许是一座……无尽的宝藏!”一个念头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风险与机遇并存。但见识过那乌光生物的恐怖,深知自身渺小后,他明白,按部就班的修炼,根本无法在这残酷的鸿蒙之地生存下去。唯有行险,方能搏出一线生机!
他的“目光”,投向了不远处一截斜插在混沌中的、黝黑无光的巨大断刃。
那断刃只剩小半截刃身,断裂处参差不齐,刃口看似钝拙,却隐隐散发着一种斩断一切的极致锋芒,即便沉寂万古,亦让人意识感到刺疼。
小心操控着残破的道域,如同挪动重伤之躯,顾星辰缓缓飘向那截断刃。
越是靠近,那股无形的锋锐之意越是强烈,甚至让他道基表面的墨玉光泽都微微波动起来。
他将吞噬之力凝聚成一丝比发丝更细的探针,极其谨慎地触及断刃表面。
嗡!
一股强烈的反震之力传来,带着冰冷的切割意蕴,竟险些将他这丝吞噬之力斩断!
顾星辰不惊反喜。有反应,说明其内蕴能量并未完全死寂!
他稳住心神,不再强行突破,而是再次调整吞噬之力的频率,不再是渗透,而是尝试着共鸣。他回忆着吸收骨片精气时感受到的那丝“力”之法则的厚重,转而模拟出一种极致的“锐利”、“穿透”、“撕裂”的意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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