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灯的光晕在管理处的木桌上铺开,将两个对峙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张干事指间的烟卷燃到了尽头,烫得他猛地一哆嗦,才慢悠悠地将烟蒂摁进满是烟灰的玻璃缸里,抬头看向对面的陈鑫。
“你倒是会挑时候。”他扯了扯皱巴巴的衬衫领口,语气里带着几分似笑非笑,“刚把队伍架子搭起来,半夜就摸过来要东西,不怕我觉得你胃口太大?”
陈鑫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着,节奏平稳得像营地里的巡逻步点:“张干事说笑了。我要的不是自己的东西,是第三队活下去的本钱。”他从怀里掏出张折叠的纸,推到桌面中央,“这是清点好的人数,加上刚招的四十三人,算上时敬发、王天凯他们,一共四十七个。防区在西北片,那边靠近废弃的化工厂,丧尸密度比赵刚、李虎的防区高三成。”
张干事没看那张纸,只是端起桌上那杯早就凉透的茶水,抿了一口,褐色的茶垢在杯壁上划出浅痕:“武器库有库存,步枪十五支,子弹三百发,够你先撑着了。”
“不够。”陈鑫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十五支枪,平均三个人才能轮上一把。昨天训练时我看了,西北防区的铁丝网有七处破损,李虎的人白天还在那边晃悠,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想找点麻烦。真遇上事,拿撬棍和砍刀跟他们的枪拼?”
张干事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发出沉闷的笃笃声:“陈鑫,你得明白,营地的物资不是大风刮来的。赵刚的人守着南门,李虎盯着粮仓,哪支队伍不要东西?我给你优先调配,已经是破例了。”
“所以才更该给够。”陈鑫身体微微前倾,煤油灯的光在他眼底投下细碎的亮,“张干事让我当这个秤砣,总得给秤砣够分量的铁吧?太轻了,压不住两头的沉,最后砸的是管理处的招牌。”他顿了顿,补充道,“您昨天说过,武器库里有挺没用过的重机枪。”
提到重机枪,张干事的眼皮跳了跳。那挺马克沁是营地刚建立时从军火库里抢出来的,重得像块铁疙瘩,光子弹就占了半个武器库,赵刚嫌笨重,李虎想要却被他压着,本是打算当成压箱底的筹码。
“那枪你玩得转?”张干事挑眉,“光是三脚架就三十斤,没三个人伺候根本架不起来。子弹更是金贵,一共就两百发,打一颗少一颗。”
“用不用得转是我的事,有没有是您的事。”陈鑫的指尖停了下来,“西北防区有段废弃的铁路桥,正好能架重机枪,守住那桥,丧尸就过不来。至于子弹,打出去的才叫子弹,烂在库里的是废铁。”
张干事沉默了,从抽屉里摸出串钥匙,在指间转了两圈。钥匙串上挂着个生锈的铁牌,是武器库的标识。他看着那铁牌,像是在掂量什么,半晌才开口:“你要多少?”
“五十人的装备。”陈鑫报出数字时,眼神没丝毫波动,“步枪四十支,冲锋枪两把,子弹按每人一百发算。手榴弹二十颗,砍刀、撬棍各备一套。还有那挺重机枪,我要了。”
“你疯了?”张干事猛地拍了下桌子,茶缸里的水溅出几滴,“五十人?你现在才四十六个人!给你四十支枪,赵刚和李虎能把管理处的门拆了!”
“他们不会。”陈鑫淡淡道,“赵刚要规矩,我拿装备是为了守防区,合规矩;李虎想要,但他不敢明着跟您抢。再说了,队伍总要扩编,提前备着总比临阵磨枪强。”他抬眼看向张干事,“您让我跟赵刚联手压李虎,总得让我手里有能压人的家伙。不然凭什么?凭我那根撬棍?”
张干事盯着他看了足足半分钟,忽然笑了,从烟盒里又摸出根烟点燃:“你这小子,看着不爱说话,心里的算盘比谁都精。五十人的装备,要耗掉营地三分之一的库存。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您说。”
“三个月内,西北防区不能出任何乱子。丧尸突破不了,李虎的人也别想在那边搞小动作。”张干事的烟圈吐在陈鑫面前,带着呛人的焦油味,“要是做不到,这些东西,我随时能收回来。”
“可以。”陈鑫站起身,“但我还有个条件。物资得由我的人去领,王天凯以前在汽修厂干过,懂怎么保养枪械,让他点验入库。”他怕张干事在物资里掺水分,更怕李虎或赵刚的人在里面动手脚。
张干事没犹豫,把那串钥匙扔了过去:“武器库的王老头跟了我五年,信得过。让你那兄弟明早卯时过去,跟王老头对接。重机枪的子弹……给你一百发,多了没有。”
陈鑫接住钥匙,铁环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上来。他掂了掂,钥匙串上的铁牌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谢张干事。”
“别忙着谢。”张干事靠在椅背上,火光在他镜片后明明灭灭,“这些东西,是让你守营地的,不是让你当第二个李虎的。要是让我发现你私藏,或者用在歪处……”他没说下去,但那眼神里的狠厉,比李虎的纹身更让人发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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