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览带着二十来个姐妹兄弟赶到时,地上已是尸横遍野。
这是一场干净的单方面的屠杀。
马览和一众小吏得出此结论。
说干净,是因为亡者实在死得利落,全是一击毙命,像是一群不知闪躲的稻草人,一片一片地死在一处。
这样的武力……
马览将出了半分的刀推入刀鞘,开始招呼身后小吏处理尸体。
来的路上马览已经朝新来的小吏解释了一遍,因此哪怕部分小吏见此情景有些胆寒,但还是任劳任怨地去拖尸体了。
马览也算是知道那人为何要让她随她一道来救她师妹了,一是为了让她们牵扯进此事,与谢府的联系绑得更深,二则是让她们来帮忙收拾残局。
马览举着火把朝大路那边走去,血色的车痕和马蹄印映入眼帘,马览的目光随着血色痕迹望向远方,天已经黑了,再远的地方,只能看见几盏稀稀落落亮着的灯笼。
也罢,反正她那一群姐妹兄弟的命都是她们救的,自己的命也二次被礼夫人所救,本就是欠她们谢府的。
绑得更深又如何?再差也不会比在镇守手下困难了。
回忆早些年一个又一个跪在堂中,求她们这群无能小吏去惩治山匪的镇民,马览握刀的手收紧了些,她曾无数次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明知杀人凶手是谁,明知杀人凶手在哪,可她却无法去为镇民报仇!
她们这群被镇民推举起来保护镇民的小吏,却是如此的懦弱无能!
马览抹去眼中热泪,默默为无数惨死镇民祭奠——
今日,于太阴君见证下,我马览代众姐妹兄弟,向诸位致歉!真相来的太晚,使诸位含恨已久!
马览在明月之下,跪地朝后山西磕了三个响头。
#
“噔噔噔——”
马蹄声越来越近,傅囚鹰在此时反倒静下心来。
前方是无尽黑暗的大路,后面是穷追不舍的敌人,傅囚鹰睁开一双敛去惧意的眼眸,朝疯狂挥鞭的车妇平静道:“停车。”
“大人?”车妇不解。
“停车。”
傅囚鹰又重复了一遍。
车妇只好听命行事,拉动缰绳:“吁——”
跟来护傅囚鹰逃走的侍卫见状,也不再费力驱赶谢安玄,连忙停马跑过去挡在了傅囚鹰的马车前。
谢安玄身下的骏马前脚跺了几下也在原地停下,鼻孔吐出两团热气,瞧着比马背上的谢安玄还要盛气凌人。
谢安玄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下首警惕的侍卫,恐吓似的将身前横放的刀猛地抽出,如愿看到一众侍卫害怕退后的场景后,她露出一个得逞愉悦的笑来。
听到侍卫们因害怕而发出的刀剑碰撞声,傅囚鹰下马车的动作顿了顿,但没有犹豫,掀开衣袍跳了下去,走至马车前。
而傅囚鹰甫一出现,谢安玄就从马背上疾掠而来,像一只捕猎的雌鹰精准将傅囚鹰擒住,另一只手握着先前还未擦拭的刀,其上残留的血迹顺着刀尖淌下,暗沉天光下,她像收割生命的无常。
侍卫们只觉利风从头顶掠过,匆匆转身想救傅囚鹰,却被谢安玄气势所慑,刀刃在手,也依旧给不了他们半分安慰。
谢安玄手里的刀是夺的他们的,但一样的刀,因着使用者的不同,带来的威胁性也全然不同。
就像此时,侍卫们双手握刀直指谢安玄,谢安玄则一手挟持傅囚鹰,另一只手只将刀垂在身侧,看起来,她动刀并不好发力。但是,谁也不敢说,侍卫们能将谢安玄除掉。
甚至,几个侍卫借着少许光亮望着谢安玄幽幽的浅色瞳眸,对峙之中,竟已现败意。
傅囚鹰想揉揉眉心缓解压力,此时却不敢动弹,于是她只好垂眸掩目,平息心跳,然后对谢安玄说道:“傅某命如草芥,少侠要杀要剐任凭处置,只我的侍卫跟随我已十几年,忠心护主,今日鲁莽伤了少侠的朋友,但也不全是他们的错,少侠饶他们一条命罢。”
“大人!”
领头侍卫本来心生退意,此时听到傅囚鹰的话,感动地哽咽喊道。
还不等领头侍卫做出更多动作,谢安玄却是哑声一笑,倾身向前,唇缓慢移到了傅囚鹰的耳侧。
少年灼热的吐息引起了傅囚鹰从耳垂蔓延到整个身体的战栗,她被握住的脖颈处喉咙不由滚动了下。
她感受到少年握着她脖颈的手松了些,自己的喉骨不再紧贴她虎口处的剑茧,傅囚鹰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再次滚了滚喉咙。
下一瞬,少年戏谑的声音近乎贴着她的耳朵传来。
“傅大人~”
调情一样的语气,却令傅囚鹰不寒而栗。
“好生义气啊。”
谢安玄语调含情,最后一个字咬得极轻,倒像是从耳畔吹来的风,缠绵至极。
但傅囚鹰只觉身体僵硬,像是被一条巨蟒缠住了身体,半点动弹不得。
她此番话语,本是想激怒谢安玄,同时激起侍卫们的战意,让他们在自己死后还能再为自己拼一把,或者在自己死后有侥幸逃脱者,能心甘情愿将自己的消息传出去,让青王来为自己复仇。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