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乔予眠似乎轻轻笑了一声,只是那声音太轻,顷刻便被风给吹散了。
面对郑娥时,乔予眠没有方才那般客气了。
她的神色很冷,与素日里在宫中的乔婕妤完全不一样。
“郑娥,你原来也会知道错吗?
“我,我真的知道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不,你不知道。”乔予眠冷冷地打断了她的求饶认错。
“你不是知道错了,不过现如今你落于我手,知道自己要死了罢了。”
“从前我给过你机会,我做错了什么,我娘又做错了什么,是你,对我步步紧逼,让我连死都不能瞑目。”
“你,你在说什么?”
郑娥完全听不懂。
乔予眠不是还好好地活着吗,她说的都是什么。
乔予眠却没心思与她解释那许多,前世她身亡于此,连死都没有人为她收尸。
她不是没给过郑娥机会,是郑娥,一次次地不肯放过她。
“郑姨娘,这是我为你挑选的坟墓,如今的你,即便是死了,也不会有人在乎,所以,八成不会有人来为你收尸了。”
“不,不要,不要!”
郑娥抓着乔予眠的裤腿,还在做无谓的挣扎。
乔予眠却并不再搭理她,说完了这一句话,直接抬脚,荡开了郑娥抓着她裙裾的手。
“道长,他们两个的命,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
乔予眠拉着冬青的手走远了些,直到须臾之后,乐卦来到她身后站定。
“三娘子,完事儿了。”
乔予眠缓缓睁开眼睛,抬眸望了眼天际。
人们都说,人死后会化作天上的星星,也不知道娘此刻会不会正在天上看着她。
郑娥已死,下一个,便是留了许久的乔侍郎了。
乔予眠自怀中抽出一本折子,转身,交到了乐卦道长手中。
“这是……?”
“乔侍郎贪赃枉法的罪证,帮我交到蓉儿手中。”
这上面的罪证,是乔予眠一点,一点收集的,每一桩,每一件都足以杀头。
只是郝姨娘还在府上,乔予眠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最终的决定权交到乔蓉手中。
她是选择将其交到大理寺,还是只当做未曾发生,无人会左右。
乐卦道长接过那本折子,揣到了怀里。
“交给我,一定帮你带到。”
末了,乐卦抿了下唇瓣,语气也更正经了一点儿,“你……要走了吧?”
乔予眠点了点头。
“行!记得到了给我们报个平安。”
道士有千言万语要叮嘱,到了嘴边儿上,也就汇作了这么一句话。
乔予眠转身,对道士点了点头。
“你也照顾好自己。”
乐卦摆了摆手,大咧咧地道:“放心吧,我还有俩徒弟呢,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乔予眠笑着轻点了点头。
真正离开前,她回眸,遥遥地望了眼济慈寺所在的方向。
而后,头也不回地钻进了一早便准备好的马车中。
或许,他们此生都不会相见了。
依照谢景玄的性格,他一旦发现自己离开了,应该会很愤怒吧,觉得自己被欺骗了。
不过他的怒火大抵很快便会没了,那么多的女子陪着他,愿意迎合着他,不像她,那样的不知足。
车厢内,一滴泪悄然顺着乔予眠的眼角滑落。
谢景玄,再见了。
……
乔予眠所不知道的是。
此刻,济慈寺内,俨然已是另一番光景。
火光冲天,喊杀声震天。
前殿及至后殿的大片空间中,横七竖八的躺着大片的尸体,地面上的血迹一路蔓延。
直到后殿那一片空旷的庭院中。
冷风刮走了血腥,打了一个旋儿,却又刮了回来。
贾太后果然已经等不及,瞅准了谢景玄出宫这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造了反。
她以为时机成熟,暗中命令李将军、楚家、肃国公等一众党羽,趁着谢景玄身在济慈寺之际,里应外合,围了济慈寺。
济慈寺位于山腰,若是有人里应外合,那么困在其中之人,定难逃一劫。
济慈寺,乱了。
乱的不止济慈寺,这一夜,丰镐城内家家关窗闭户,啼哭声,兵戈相撞之音,以及府门被撞破,瓦罐打碎的声音不绝于耳。
没人知道,一墙之隔的高强大院之内,有多少人身死,又有多少人被抓。
天际已隐隐泛起了鱼肚白。
这一夜的乱,也逐渐地,回归于最终的平寂。
济慈寺后殿的房门被推开。
谢景玄裹挟着满身的血腥气息,踏步而入。
从不念佛的贾太后,此刻手中挂着一串佛珠,正被一下下地捻动。
贾太后听到声音,缓缓睁开眼睛。
在看到谢景玄一步步走进来时,她的心中一时间不知是什么滋味儿。
她知道……自己败了。
“皇帝长大了。”
“太后忘了,朕早在您对我不闻不问的那几年里,便长大了。”
谢景玄脸上没什么伤感抑或是别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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