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竟然就这么说出来了?
在老爷子面前?那么直接?
沈知行说完,似乎也耗尽了所有勇气。
迅速垂下眼帘,拿起筷子戳了戳盘子里的松饼,耳朵红得滴血,再不敢看苏扶摇一眼。
只有紧绷的下颌线和微微抿起的唇,泄露了他此刻的紧张。
沈老爷子看着眼前这对小儿女——
一个低着头恨不得钻进地缝,一个红着耳朵假装研究松饼。
活脱脱就是两尊冒热气的红脸关公!
他先是一愣,随即眼里爆发出毫不掩饰、了然的、甚至带点促狭的笑意!
“哈哈哈!”老爷子抚掌大笑,蒲扇摇得呼呼作响。
“好!好小子!这才像我们老沈家的种!敢作敢当!”
“看上了就是看上了,藏着掖着算什么爷们儿!”
沈父文邹,却并不是随了老爷子。
老爷子当年,是在战场上拼出来的家底,为人豪爽,只是这几年年纪大了,才渐渐隐了血性。
此刻他笑声洪亮,也彻底打破了那层尴尬又暧昧的薄冰。
他看向苏扶摇,眼神慈祥又带着点打趣:“扶摇丫头,听见没?”
“我这大孙子,算是栽在你手里喽!以后他要是敢欺负你,爷爷给你做主!”
苏扶摇的脸更红了,连脖颈都染上了粉色。
她羞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心里却又像打翻了蜜罐子,丝丝缕缕的甜意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冲散了所有的忐忑和羞涩。
她飞快地瞥了一眼旁边同样红着脸、却因为她这一瞥而眼神瞬间亮起来的沈知行。
嘴角怎么压也压不住地悄悄弯起了一个小小的、甜蜜的弧度。
老爷子那番促狭又洪亮的做主宣言,还有沈知行那句石破天惊的“她在哪儿,哪儿对我才有奔头”。
像两块烧红的烙铁,烫得苏扶摇和沈知行两人都坐立难安。
客厅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甜蜜和羞赧。
连空气都仿佛带着甜丝丝的粘稠感。
“咳咳,”沈老爷子看着眼前这对恨不得把头埋进松饼里的红脸关公,眼中笑意更深。
他慢悠悠站起身,一把捞起还在努力往嘴里塞松饼、大眼睛滴溜溜好奇乱转的沈培德。
“走,培德,跟爷爷出去溜溜食儿!这屋里啊,太热!”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孙子一眼,也不等回应,抱着还在挣扎抗议的小孙子,乐呵呵地推门出去了。
门一关上,狭小的客厅里只剩下两人。
刚才被老爷子笑声冲淡的暧昧和紧张瞬间又汹涌地漫了上来。
安静得能听见彼此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苏扶摇只觉得脸颊烫得惊人,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根本不敢抬头看对面的人。
沈知行看着她低垂的、泛着粉色的颈项,还有那微微颤抖的睫毛,心里又是满足,又是懊恼。
他深吸一口气,打破沉默,声音带着紧绷的沙哑。
“扶摇……”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语气里满是歉意,“刚才……是我太着急了。”
“爷爷问得突然,我……我没想那么多,就……就说出来了。
事办得欠妥,让你难堪了。”
苏扶摇听他这么郑重其事地道歉,心头那点羞意反而被冲淡了些。
她终于鼓起勇气抬起眼,飞快地看了他一眼。
沈知行的脸也还红着,眼神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和真诚的歉意,像个做错事等待评判的大男孩。
这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厂长的威严?
她抿了抿唇,轻轻摇头,声音细若蚊呐:“没……没有难堪。”
顿了顿,又小声补充。
“就是……太突然了。”
沈知行看到她眼底并没有责怪,只有羞赧,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但眉头却微微蹙了起来,神情变得有些凝重:“还有一件事……我得跟你坦白。”
“我父母那边……我写信提过想留在北城发展,也……也提过你。”
“但他们的回信……态度还有些模糊,没有明确首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