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证物证,俱在其中。”
“哦?”
高庸的眉毛向上挑了挑,他迈开步子,竟然走下了台阶,一步步,朝着南宫珏走来。
他身后的缇骑们,立刻紧张起来,握紧了刀柄。
高庸却视若无睹,一直走到棺材前,才停下脚步。
他低头,看了一眼那被铁钉钉死的棺盖,鼻翼微微动了动,似乎闻到了从缝隙里透出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户部尚书王霖,国之栋梁,二品大员。”
高庸缓缓说道,声音幽幽。
“没有陛下的旨意,没有三法司的会审,你说杀,就杀了。”
“南宫珏,你这悬镜司的权力,是不是已经大过了皇权?”
这番话,字字诛心。
每一句,都是足以让南宫珏死无葬身之地的罪名。
沈炼的心,又一次悬了起来。
南宫珏却笑了。
“高总管,你是不是忘了。”
他伸出那只还缠着绷带,微微渗血的左手,指了指皇宫的方向。
“悬镜司的权力,本就是皇权。”
“我杀的人,就是陛下,想杀的人。”
高庸的眼睛,猛地眯了起来,一道寒光,一闪而过。
就在两人之间气氛剑拔弩张之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对峙。
“都给本王让开!”
一声怒喝,充满了皇家的威严与傲慢。
一行数十骑,簇拥着一辆华贵的马车,疾驰而来。
为首一人,身着四爪蛟龙袍,面容英俊,却带着一股戾气,正是当今二皇子,赵王赵恒。
他一向与朝中诸多文臣过从甚密,王霖,正是他这一派系的重要人物。
赵恒翻身下马,看了一眼地上的棺材,又看到了南宫珏那张脸,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南宫珏!”
他指着南宫珏的鼻子,厉声喝骂。
“你好大的狗胆!擅杀朝廷命官,还敢带着棺材来围堵宫门!你是要造反吗?!”
他身后带来的王府护卫,立刻散开,隐隐将南宫珏等人包围了起来。
局势,瞬间变得更加复杂。
“参见赵王殿下。”
高庸不咸不淡地行了个礼。
赵恒却看都不看他一眼,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南宫珏。
“高总管,你还跟这等乱臣贼子废话什么?”
“此獠罪证确凿,形同谋逆!立刻让禁军将他拿下,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张敬在城楼上,头皮发麻。
一边是皇帝的影子,一边是得势的皇子,他一个都不敢得罪。
南宫珏终于将目光,从高庸的脸上,移到了赵恒的身上。
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殿下。”
他开口了,声音沙哑。
“这口棺材,是为国贼准备的。”
“你这么急着跳出来,是想预定下一口吗?”
“你!”
赵恒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何曾受过这等羞辱,当即就要下令动手。
“殿下息怒。”
高庸那尖细的声音,再次响起,恰到好处地拦在了赵恒面前。
“南宫镇抚使毕竟是为陛下办事,事情的是非曲直,还需陛下圣裁。”
他转向南宫珏,脸上露出了一丝莫测的笑容。
“南宫镇抚使,你不是要给陛下送口供吗?”
“巧了。”
“咱家这里,也正好有一份陛下的口谕,要说给你听。”
此言一出,全场皆静。
连暴怒的赵恒,都闭上了嘴。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高庸的身上。
高庸清了清嗓子,那张老脸,在火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他没有拿出圣旨,只是用他那独特的,仿佛能穿透人心的嗓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陛下口谕。”
“户部尚书王霖,贪赃枉法,通敌卖国,罪不容诛。”
“悬镜司镇抚使南宫珏,彻查有功,忠心可嘉。”
赵恒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高庸。
这怎么可能?
父皇竟然……认可了南宫珏的行为?
这不等于是在打他这个皇子的脸吗?!
高庸没有理会他的震惊,继续说道:
“然,京城盘根错节,魑魅魍魉,远不止一个王霖。”
“朕心甚忧,夜不能寐。”
“着,悬镜司镇抚使南宫珏,即刻起,代朕巡狩,清扫朝纲。”
说到这里,高庸从袖中,取出了一块玄铁打造的令牌。
令牌之上,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
“赐,‘如朕亲临’金牌。”
“巡狩期间,凡三品以下官员,凡涉贪腐、结党、通敌之事者……”
高庸顿了顿,目光扫过脸色惨白的赵恒,最后落回南宫珏脸上,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无需上报,可先斩后奏。”
“轰!”
这道口谕,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每个人的脑海中炸响。
先斩后奏!
这四个字,赋予了南宫珏一把悬在整个京城官场头顶的,最锋利的屠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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