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鹤鸣倒是坦诚。
屏风内,半人高的金博山香炉中正燃着白檀香,一缕白烟袅袅升腾。
元扶妤踱了两步,从容开口:“长公主的毕生所愿,便是推行新政,翟国舅虽与长公主之死脱不开关系,但……推行长公主新政还需翟国舅相助,若翟国舅能助长公主国政顺利推行,想来……长公主亲自带大的妹妹安平公主,也会很欣慰。”
翟鹤鸣仰靠着椅背,手心收紧。
崔四娘的话说中了他的心。
刚回来的路上,翟鹤鸣便想着,阿苎不肯杀他,说长公主国政还未推行完他欠了长公主的。
或许等他助长公主国政顺利推行之后,阿苎对他的怨恨便会少一些。
左右长公主的国政是为了大昭的江山,大昭江山也是他外甥的江山。
“若说长公主国策国政推行,最尽心尽力的当属谢尚书,崔姑娘不去找谢淮州,偏来找我……”翟鹤鸣望着屏风后的元扶妤,冷笑,“崔姑娘生的一颗七窍玲珑心得长公主看重,我怕这里面有什么算计是我没看明白的。”
“谢尚书势强,哪里用得上我这小小商户。”元扶妤轻笑,“但翟国舅不同……”
翟鹤鸣面色一沉,他的确是不如谢淮州势强,可若不是裴渡和阿苎说长公主把朝政托付给了谢淮州,他谢淮州凭什么比得过他这个国舅。
“看来,崔姑娘是经过深思熟虑,才来见我的。”翟鹤鸣满目讥讽,语声也带着戏谑,“听说南山之时,崔姑娘对闲王表现的是情深义重,可闲王殿下才刚殁……头七还未过,崔姑娘便思虑了这么多,这么着急寻新靠山,可当真是……凉薄啊。”
元扶妤神色未变,只问翟鹤鸣:“所以,翟国舅要与我合作吗?我为国舅提供玄鹰卫掌握的一切不利于翟国舅的消息,翟国舅护我周全……各方面的周全。”
“好。”翟鹤鸣应下,对身侧管事道,“带一个小队过来,以后护卫崔姑娘左右。”
很快,管事将一队六人带来。
翟鹤鸣道:“这六人日后就跟着你保护你的安危,至于其他的安危……比如被关入大牢,我护不护……就看你值不值。”
元扶妤上下打量了那六人一眼,看到六人衣摆处的暗纹,她轻笑:“翟家最低等的死士,怕是六个一起上都不是我婢女的对手。”
她回过头再次看向屏风后的翟鹤鸣:“看来翟国舅心不诚啊,如此便作罢,告辞……”
翟鹤鸣没想到元扶妤竟然能看出,见元扶妤毫不迟疑抬脚往外走,他把人唤住,又训斥身边管事:“怎么办的事情?”
管事连连致歉:“是老奴的不是,老奴这就重新安排,还请崔姑娘稍候片刻。”
很快,翟府管事带着两个翟家死士进来,两人身形魁梧,走路几乎没有脚步声。
这样的死士,元扶妤见过。
曾经,元扶妤的嫂嫂将十二名这样的死士借给她去救父兄,她的嫂嫂告诉她,这类死士是翟家培育出来护卫家族之中重要之人的,翟家陪嫁给了她十二个。
在战场上,元扶妤也见过这类死士舍命护卫在翟鹤鸣左右。
仅凭这身形步伐,元扶妤都不用再去看他们衣摆暗纹。
“我要一队,四个。”元扶妤从容立在屏风前,语声平和,“还有他们的调遣令符。”
翟鹤鸣没想到崔四娘对翟家死士如此了解,竟知道四人一队,知道翟家顶尖死士只认调遣令符。
应是何义臣将长公主命校事府搜集的消息,都告诉了崔四娘。
翟鹤鸣强压阴郁暴戾的情绪,冷声道:“崔四娘,你得寸进尺。”
“我今日为翟国舅带来的消息,和以后会给翟国舅带来的消息,值得的。”元扶妤向画屏靠的更近了些,“翟国舅比谢尚书缺的,不就是校事府的情报,玄鹰卫的手段。”
翟鹤鸣似乎被元扶妤说动,杀气稍减。
“给她!”翟鹤鸣吩咐过管事后,起身,“崔四娘,人可以给你,但你日后若用翟家出去的人与我作对,给你的东西我不但能毁了,还能送你上路。”
说完,翟鹤鸣便拂袖离开。
元扶妤视线追随翟鹤鸣离开,再回头翟家管事已将她要的死士带来,双手奉上雕蛇头的令牌。
元扶妤问:“这队……是哪年的蛇?”
翟家管事瞳仁震颤,姿态越发恭敬:“癸巳蛇。”
元扶妤攥住令牌,跨出偏厅,与锦书带着四名死士从翟府侧门出。
锦书对护卫在牛车一侧的苏元道:“去琼玉楼说一声,姑娘要过来了,让陈梁把姑娘喜欢的茶点备好。”
苏元看了眼跟在锦书身后的陌生死士,明白锦书的意思,颔首先一步离开。
翟府死士坠在车后,在咚咚暮鼓声中,随车队一路往琼玉楼而去。
平康坊长公主府。
裴渡替谢淮州将卢大人送出长公主府。
卢大人依旧是那副温和模样眉目含笑,对裴渡道:“今日若非何副掌司有要事与谢尚书禀报,那盘棋我定能与谢尚书分出输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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