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州皱眉望着元扶妤,未接帕子。
元扶妤再次将帕子往他跟前送了送,问:“谢大人出现在这里,不必早朝吗?昨日朝廷刚向学子们承诺了科举改革,此改革是谢大人提出的,应由谢大人草拟章程,谢大人……这般空闲?”
“长公主在世时,章程便已拟定……”谢淮州接过帕子,如实回答,“崔姑娘,不必忧心。”
“如此便好。”元扶妤点头,“关于程时伯之事,还有劳谢大人多多费心。”
谢淮州攥着帕子踱步上前,目不转睛望着元扶妤:“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崔姑娘解惑。殿下已经离世,殿下中毒与离世的真相崔姑娘也已尽知,为何还要执着于寻程时伯?”
见元扶妤抿唇不语,他又问:“是否……和陛下有关?”
谢淮州太敏锐了。
“你不信我。”谢淮州语声笃定。
元扶妤轻笑:“谢大人信我吗?”
“信。”谢淮州回答的未有丝毫迟疑。
哪怕是谎言,只要她希望他信,他也会信。
“谢大人对长公主的忠心和真心我看得见,对大昭更是尽心尽力,我也看得见。”元扶妤直直盯着谢淮州,眼神锋锐,“但如今你为珪璋,我为瓦砾,谢大人指望我对你毫无保留?”
谢淮州唇瓣紧抿,起伏的胸腔内翻江倒海,心如被人大力握住,黑沉沉的凤眸望着元扶妤。
长时间未曾说话的谢淮州将情绪压下,温和开口:“崔姑娘所言甚是。当初是我留长公主在那庄子上,令殿下却殒命于此。殿下离世之后,我活了下来,假借殿下生前托付朝政之说,利用裴渡与安平公主,尽收殿下手中之权,得死忠殿下的将领、官员效力,得幼年天子倚重,你怀疑、不信……都是应当的。”
“还未到京城前,曾短暂的怀疑过你的权欲熏心,但……从未怀疑过你对殿下的真心,殿下信你,所以我也信你。”元扶妤说。
谢淮州眼睫轻颤,他还以为……她是没有涉足朝政的本钱,所以即便不信任也只能与他合作。
他敛眉低头的一瞬用拇指拭过眼睫,俯身将元扶妤打横抱起转身,朝元扶妤的来时路,稳健而行。
元扶妤并未挣扎,双手扣住谢淮州的肩膀,满目解问:“谢大人?”
“崔姑娘说我将王氏全族挫骨扬灰,崔姑娘为我鹰犬,助我科举改革,助我推行国策。”谢淮州看了眼元扶妤已被血浸湿的鞋底,转头深深望着她,“但……我不需要瘸了的鹰犬。”
鎏金似的朝阳浇在谢淮州与元扶妤身上。
山坡之上小路颠簸,谢淮州走的极稳。
她望着被鎏光勾勒出轮盛极容貌的谢淮州,眼睛由始至终游弋在谢淮州清隽疏朗的脸上而不知自。
毫无疑问谢淮州这绝佳的皮骨之相,是能引人倾慕和惊艳的。
哪怕成亲后看了多年,元扶妤也不曾腻烦。
她目光顺着谢淮州棱角锋利的下颌,落在他镶滚云纹玄色暗袍的白底领缘上,隐约瞧见藏在领缘之下如蜈蚣般狰狞的旧伤疤。
元扶妤扣着谢淮州宽阔肩膀的手一紧,下意识拉开他领缘,伤在颈脖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初回京都时,她在浴池密室之中,倒是瞧见谢淮州身上陈旧伤痕交错。
许是当时因墨发遮盖的缘故,并未瞧见他颈脖伤疤,不像是刀剑伤,瞧着不算浅。
察觉元扶妤一直盯着他的颈脖看,谢淮州不闪不避,目光直勾勾地迎上元扶妤的视线:“殿下离世后伤的,很难看?”
元扶妤闻言看着谢淮州白玉无瑕的脸,开口:“谢大人容姿盛极,伤疤未损分毫。”
谢淮州将元扶妤抱得更紧,走得更稳,那双近在咫尺的眼如能望进她心底:“那为何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心悦谢大人。”元扶妤脱口而出,神态自若,不含丝毫旖旎情谊。
谢淮州脚步顿了一瞬,目光幽暗:“受伤时很疼。”
元扶妤通红的眼底染了一抹笑。
曾经谢淮州为她驸马之时……
若真正受了重伤,他从来都是一声不吭,身上沾血也谎称是旁人的。
小伤便在她面前叫痛,非要她照顾不可。
眼前颈脖上的长疤,瞧着不浅,怕当时也是命悬一线。
元扶妤攥着谢淮州领缘的手指抬起,指腹抚过他凸起的疤痕,从容将他领缘理好,因林常雪下葬红潮还未消退的眼望着谢淮州:“这疤痕虽说无法消除,但能淡化,回头我让何义臣将药带给谢大人。”
“那便先谢过崔姑娘。”谢淮州紧抱怀中之人前行。
“裴渡没跟着?”元扶妤问。
“嗯。”
“谢淮州,你是真没有一点辅政重臣的自觉,当初长公主身边玄鹰卫寸步不离,尚且遭遇刺杀,你只身一人……是想让世家知道你武艺远在裴渡之上,好让他们不敢对你出手吗?”元扶妤话中透着股子讽刺的意味,“你真当世家不敢对你有杀心?”
“那今日就有劳崔姑娘与崔姑娘身边之人,护卫谢某了。”谢淮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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