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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言情 > 历史 > 巨宋 > 第一百零四章 手握虚词宛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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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手握虚词宛如风

张清直起身,肃颜以问唐烈:

“这样的一位官员,唐君以为贤否?”

唐烈听他这样问,知必有古怪,认真答道:

“听张将军这样讲起来,应该是一位大贤,可惜缘铿一面,不曾相识,憾甚,憾甚!”

张清哈哈一笑,双掌互击,脸上神色莫名:

“这人不过一个小小的推官,但朝廷民间如此的官声,无人不以为其贤,甚至府里的老教谕惋惜说他若不是英年早逝,异日若有幸高升,便是比之管仲,诸葛孔明等千古名相,也未必逊色多少!

可惜呀,可惜。

可惜这位推官有一位心腹手下,却是清老家的远房族侄,外人不知我俩关系,故此张清知道这推官的很多秘事!

他外表不好女色,与老妻鲣鲽情深,其实私底下蓄了好几房小妾,只是他顾虑官声,都是秘密养在外宅,来往也很小心,知道的人不多而已,他那个明面上收养的义子,说是老友遗孤,其实就是他的私生儿子。

明面上衣裤皆有补丁,暗地里其实东昌周边几府的港口码头的商铺,有几条街都是他的产业,偷偷记在他那假义子,真儿子的名下罢了。

这位推官老爷号称清正不阿,私下里对上司却奴颜谄媚至极,我那族侄曾偶然见到两人私下密谈,知府吐唾,推官以双手接之!

那个入狱被庾死的同僚,就是因为得罪了知府,上官秘密嘱咐下来,这推官亲手篡改了公文,陷他入狱,还去探监安慰,转身就叮嘱牢头,趁夜把同事口鼻用湿纸封住,胸口压上土袋,活活憋气而死!

再转头,同事葬礼上一场痛哭,人家家里还对他感激异常!

平时对下属关怀备至,解衣衣之,推食食之,转过来东昌府与冬日过来掳掠的小股辽人起了边衅,打了几场小仗,双方都死了人,推官害怕辽人报复,影响他的政声,悄悄给朝廷秘奏,说是我方擅起边衅,挥泪斩了几个不服的下属,把首级送给辽人请罪!

更有那大灾之年,朝廷本来拨下了赈灾的钱粮,泰半却都变成了推官码头上新买的商铺,然后推官亲自下乡,不辞辛劳慰问灾民,查清了哪几个村子确实存粮撑不下去,灾民一旦流窜四周其他府县乞讨求活,不免伤了他贤官的颜面,于是回城后找来城里的富户豪商,以慈善的名义再敲诈了大笔钱银,跟知府同僚分润,待上上下下都打点好了,再一纸公文,宣布那些灾民都是土匪流寇,调我东昌府守军去剿个干净,杀人灭口!”

唐烈早已听得怒气勃发,这时再也按捺不住,提掌击在两人坐的树干上,“啪”的一声,打得木屑四溅,怒道:

“这大奸伪人!可惜他早得报应,老天收了他的狗命!却叫唐某无缘跟他当面!”

唐烈瞠目瞪着张清:

“将军,你果真杀了那些灾民?”

张清毫不示弱,怒视回去:

“你把张某看成何等样人?我手下驻军都是本乡本土人,沾亲带故,怎么能做那丧尽天良的事!”

唐烈大口喘了几下,冷静下来,抱拳谢罪。

一粒碎木飞到张清脸上,打得他生疼,张清伸手捻住木屑,顺手用力一捏,木质颇硬,竟然一时没有捏碎,心下不由一凛,暗道这唐烈好强的掌力。

张清悻悻道:

“还是那句话,本朝以文御武,既有正式公文下来,张清若完全不理,这推官伙同知府一纸奏折禀上去,难道要我张清背个抗命不遵,心怀异志的罪名?这该上法场挨那一刀的,总不应是我吧?”

“何不据实上奏,总不成朝廷里全是狗官昏官?”

话一出口,唐烈自己先摇了摇头,他今日虽然为了劝张清说了很多,但并不是不历事务,夸夸其谈之辈,也知道在现今的官场上,官官相护不是一句空话,倒并不是那推官和知府一定与再上面的官员一定有多深的勾结,但是推官知府有罪,他们的上官也就必然有责任,朝廷真要深究,也于仕途有碍。

所以事情闹大了,州里,路里的高官,其实跟推官知府是一个共同体,共荣未必,共损却必然!张清一个武官若与文臣争起来,且灾民这件事骇人听闻,大伤朝廷颜面,必然逼得上面的文官统一立场,把这口黑锅扣在张清和灾民身上!

张清若是遵命去杀灾民固然该死,但要求他随便就抛弃身家性命和名声,做个青天大老爷硬刚到底,也有些强人所难。

张清也气呼呼喘了一阵,才无奈道:

“当日我左思右想,走投无路,最后只得杀了几个真土匪和平日横行乡里的恶汉,先搪塞推官知府这边。

那边紧急用驻军武将系统的路线上奏,饥荒太甚,恐饥民流窜,地方不稳,请求依祖制,把灾民中的青壮编入厢军,钱粮发给家属老弱,以策万全。”

大宋本朝确实有这条国策,以前的朝代,逢上大的灾荒年,老百姓为免饿死,四处乞讨流窜,就变成了流民。

既然四处流窜,地方官府自然就不好管理,且流民为了活命,免不了偷抢奸杀等各种不法事。

若灾荒太大,流民太多,官府控制不了,那就是人间地狱!

流民中的老弱妇孺会先被淘汰病饿而死,甚至被其他人吃掉,剩下的青壮就成了流动的匪寇,所到之处如同蝗虫,把本来没受灾的地方杀光抢光变成白地,成为下一个灾区。

被抢光地方的灾民活不下去也只有加入,流民的规模就越来越大,祸害更多的地区,大家都干了很多不法的事,回不了头,最后就只有跟着其中的野心家举旗造反一条路,很多改朝换代的大动荡都因此而起。

以前的朝代碰到这样的事,要么有足够的钱粮赈济灾民,钱粮不够就只有杀人,把流民杀光,全世界都安静了。

只有大宋本朝,富庶远超历代,朝廷再多的钱粮都拿得出来。

甚至还害怕灾民们吃饱了赈灾粮没事干,还是会惹是生非扰乱地方,所以本朝会把灾民中的男子都编入厢军,用军队约束他们。

当然另一方面,这也削弱了军队,至少是厢军的战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