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惜宝犹胆战心惊,讨好问道:“陛下方才使的什么神通?”
天帝笑道:“放心,朕自此与三位老神齐平,这天下再无敢为难朕之人!”
文惜宝心中惊悸难消,面上则忙着恭喜道贺,小心问道:“臣愚钝,斗胆问陛下,预备先讨伐哪一处?”
天帝“嗯”一声打断,悠悠道:“百里诺也好、无毒也好,小小贱辈,用不着朕亲征讨。卿跟着朕忙碌有月余了吧,趁着闲暇不妨回家看看。”
文惜宝听出天帝意思,不敢逗留,忙顺着话朝下说了几句,拜别天帝离开。他先是找来手下诸位副将过问内外巡防之事,剔除如今不合理处,重又布置新的人手,忙碌好一通。这时文惜宝才顾及算一算,属实已太久未归家,尤其遇上百里诺炼化魅影阴兵、与无毒送礼、寻找白玉床等事,更是不敢就走。今日天帝想是寻出些关键,不欲使他知晓,文惜宝察言观色,适时走开。正当他预备返回家中,却听天宫之内骤起一连迭高声:“军报!”他原地思索一时,大踏步离了天宫。
早有文惜宝身边心腹跑回家报信,芨儿得到消息,卸掉钗环,只攒了数支大小珠花,不着盛装,一身家常,黄黄着脸儿,开心迎出去。见到车驾,芨儿不禁狂喜,抬臂高呼:“宝儿!”拔步奔上前,身后一队侍从忙追赶不迭。
文惜宝在车上遥遥闻及,未及应答,先生感慨。想当初义父带领他与姐姐、芨儿三个,入则照管生意,出则水畔、郊野、庄佃、城中信处逛去,自有义父抵挡住一切忧劳烦心事,哪知愁为何物。可如今身边亲近逐一消没,或湮灭不存,或生隔阂不能往来,只剩下芨儿一个,芨儿身边亦只剩他一个,思及此,文惜宝赶紧命车驾停下,自己下车也迎了过去。见到对面妻子青绿袄裙,光面粟米金珠璎珞,乌髻低盘,不坠金银只便插鲛珠细花,浑身素雅如海浪,文惜宝许久见惯天宫辉煌的双目霎时如洗,不禁开怀笑唤道:“妖女!”
芨儿上前轻曳丈夫衣襟,故意笑埋怨道:“知家中有个妖女,还不回返。”
文惜宝顺势揽住妻子,垂眸怜爱盯着,柔声道:“我不是日日派人传递消息。”
芨儿不满道:“口讯有用,要丈夫做什么。”
文惜宝两臂用力一抄,将芨儿整个揽抱在怀,送上车驾,喝令左右:“回家!”
文惜宝怀抱妻子脚不沾地回了房,轻送卧床上。自车上时他就已情动,此时顾不及由侍从替他褪下外衣,便也滚在床上,自此与芨儿身子不离,乃至吃饭歇息谈笑皆是如此,直至夜深。文惜宝实在难抗困倦,仰面躺倒,芨儿仍伏于丈夫胸膛,不舍他出去,略仰头望着丈夫,看他眉间较才进家时稍舒展些,却也非往日神色,不禁捏捏他的鼻准,悄声问道:“可是外面又出事了?”
文惜宝抓住妻子的手,送至唇边轻吻,留最后一丝半清半醒,嘟囔一句:“无事。”旋即陷入酣梦。
芨儿经此一番折腾,虽也疲乏万端,却无睡意,静悄悄出去外面房间,吩咐道:“轻声些,别惊动了老爷,就在这里替我梳洗吧。”
底下侍儿知她心意,都劝道:“夫人今日辛苦,况且外面已入深夜,过去不合适,且等到天明再说吧。”
芨儿望着镜中的自己,叹气道:“老爷心中有事,可他怕我担心,一件不和我说,总要有个能替我解惑,顺势开导他的。”
侍从们都委婉劝解道:“外面都说白鹿子谋反,是罪臣。”
芨儿驳斥道:“他们还说二叔谋反呢。当年二叔什么都没有,看到满地饿殍、无数战尸,甘愿引渡亡魂以利三界、天庭。如今他都是天尊了,为何倒行逆反事,图的什么,据此便推知外面传言不可信。昨日小叔叔说那道鹤髓尤其好吃,我跟你们说今日还要,可都预备下了?”
芨儿带领随身的三五侍从,一路奔沈冲天曾单独住过的院子而去,而沈冲天眼时正独自住在这里面。前两日,芨儿每逢午间必定携侍从带吃食过来,服侍沈冲天盥洗、吃饭,替他收拾干净房舍。今日沈冲天听院墙外下人嘀嘀咕咕,知文惜宝回来,想他夫妻多日未见,自己的饭怕是要耽搁了,因此笑笑,稳坐调息,静待芨儿。谁知一等就从午间到了午夜。
芨儿见到沈冲天,先红着脸道歉。
沈冲天听芨儿话语间底气明显空乏,捎带几许喘促,不免笑道:“无妨。外面乱事不断,朝堂上谁是谁的真心,唯独在你这里宝儿才能踏实。”说着,忽嗅到食盒里飘出来的香气,不免心生欢喜,“是鹤髓。昨日我不过随口一提,你有心了。”
芨儿打趣道:“小叔叔口味从凡间到仙界,被骄纵得刁钻古怪,实了不得,能看上我这里一菜一粥,是我天大的福气。宝儿还不知你在家,今日他实劳累难撑,明日一早我带他来请安。”
沈冲天赶忙拦住:“我父子间岂用那些虚礼,有请安的工夫不妨多睡一睡。明日再去天庭,谁知又是多久。”一语说得芨儿垂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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