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屏茫然无助,用力咬住嘴唇。
姜氏则始终一副一知半解的蠢样子,看得她心烦。
杜珺不得不小心应对,试探道:“所以,今日您与国公爷公开此事的诉求是?”
国公夫人状似痛心,叹一口气:“当年是我妇人之仁,一念之差。”
“儿子儿媳都刚刚死里逃生,对新生的孩儿百般宠爱。”
“国公爷又是个脾气冲动,眼里不容沙子的”
“有关孩子的事,我怕道出真相,他们都要受刺激,就打算着等寻到流落在外的亲孙,再讲明原委。”
“后来孙儿一直没寻到消息,又眼看他们对睦哥儿百般宠爱……”
“再到后面,这实情反倒是不好说出口了。”
杜珺微微点头,却谨慎着,不予置评。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是相处出来的。
哪怕不是亲骨肉,朝夕相处,养了十几二十年,都是会有些感情的。
不过——
大家同居京城,他对这一家子还是有些了解的。
老头老太太,都不是什么慈和亲善之人,已故的世子爷宣杨和夫人姜氏,又一个赛一个的不靠谱。
虽然,宣睦得势后,英国公府一直在对外美化那段过往,宣睦对外也没说他们一个字不好,可是他对那一家子的态度就说明一切。
这里头,水深着呢。
国公夫人这番话,听得英国公着急。
他挣扎着,却连起身都做不到,只口齿不清嚷道:“爵……爵位……”
宣睦是他孙儿时,他容忍度尚可,一切为着英国公府的将来。
可若宣睦不是他的血脉了,他可不想叫国公府的爵位落到外人手中。
国公夫人看向他,点头表示明白。
“宣府的爵位,是我小叔子当年抛头颅洒热血,以性命博来的,为叫逝者安息……”她表情显得沉痛又决绝,“自当拨乱反正,各归各位。”
杜珺再次点头,表示理解。
他道:“但宣世子的世子之位,乃是陛下亲封,他又是官居一品的朝廷大员,此事……也该听他怎么说,您几位觉得呢?”
皇帝身体每况愈下,虽然他无权断宣家爵位传承的案子,但也不敢贸然上报。
最好是,叫这几个人在京兆府掰扯清楚,再由他和英国公分别递一封折子,向皇帝陈情。
英国公想到宣睦那个强硬的做派,本能的心里打怵,十分抗拒。
国公夫人却是从善如流:“这个自然。”
底下跪着的康氏,小声嘟囔了一句:“他当初被抱走时才几天大,人事不知的,他能知道什么啊。”
声音很低,没几个人听到。
当然,也没人在意她。
杜珺指了两个衙役:“去寻一趟宣世子吧,告知他原委,请他务必走一趟。”
这不明摆着给宣睦通风报信吗?
英国公又再着急起来,扑腾了两下:“不……”
杜珺只当看不见。
国公夫人倒是泰然处之,又靠回椅背上坐着。
宣屏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只能焦灼等待。
此时,这公堂上的消息,已经长了翅膀,满京城散开。
宣睦手里的兵权,老早就是许多人觊觎的对象,如若他的身世真有问题,被打回原形,这兵权……
尤其几家王府,得了消息,全都热血沸腾起来。
包括,陈王。
陈王倒是没打兵权的主意,就是此事曲折离奇,闻所未闻,他好奇心大盛,也忍不住派遣心腹出来打探消息。
同时,这消息也传到正在衙门当差的二房宣松耳中。
他知道自己应当伪装一下,可是曾经失之交臂的爵位,突然又变得唾手可得,他如何忍得住?
当即,便向上官告假,以关心老父亲受刺激病情加重为由,赶去京兆府。
衙役以最快的速度奔赴宣府,客客气气向宣府的门房禀明缘由。
“世子,京兆府来人,请您过去。”门房小厮又第一时间冲到书房,多少有些六神无主,“说是……说是国公爷和国公夫人闹上衙门,带了一位梧州府下辖龙潭县来的老妪为人证,指认您……并非国公府的血脉。”
小厮越说声音越低,最后,直接不敢去看宣睦脸色。
“该来的还是来了。”宣睦和虞瑾对视一眼,整理了一下衣袍起身,“那我就去一趟。在公堂上掰扯完,稍后应该还得进趟宫,你先回侯府吧。”
打口水官司的事,宣睦并不觉得是什么硬仗。
姿态肆意洒脱,游刃有余。
虞瑾迟疑着起身,想了想,往他面前走了几步,仰头与他对视:“君心难测,你……当心些。”
宣睦又不是寄生在英国公府的爵位上,英国公府那群乌合之众,不足为惧。
这件事里,最后起决定性作用的是皇帝的态度。
她眸中的忧虑之色,没有刻意隐藏。
宣睦虽是一直知道,她与自己来往,并非冲着他的出身,也虽然他自己也不会因为换个出身就妄自菲薄,可是从事发到现在虞瑾的态度,还是最大限度的取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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