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须告诉他这个残酷而真实的事实。
第一彻底怔住了,忘记了呼吸。
他从未见过棠西露出这般……脆弱却又无比清醒、甚至带着某种决绝的坚定神情。
没有抱怨,没有迷茫,只是一种坦然的接受和陈述。
她轻声问道,带着最后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也带着放下执念后的释然:“现在,这样的我,你还想留在我身边吗?”
对于第一的去留,她此刻也已经释然。
敌人正掌控着一切,这世界上可能并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
送他走,未必安全;留他下来,也未必是死路。
更重要的是,她尊重他的选择。
第一凝视她许久,眼中的震惊、恐惧、痛楚……种种复杂情绪缓缓沉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越来越清晰的、温柔到极致的心疼和理解。
他忽然极轻极轻地笑了一声,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微颤,却异常温柔地擦去她不知何时滑落至腮边的一滴泪:“恭喜你,棠西。你终于……与自己和解了。”
他的声音轻柔得像羽毛,却带着巨大的安抚力量:“当我推断出真相的时候,就一直觉察到你在痛苦地挣扎,在两个身份之间拉扯。我看着都替你感到累和……疼。”
“我不管你是谁。”第一的声音轻柔却坚定,“是棠西,是重明,还是不小心吃了奇怪蘑菇产生了幻觉……我只希望你,别那么痛苦。”
他向前一步,轻轻将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的棠西拥入怀中,下巴轻抵着她的发顶。
他笑了笑,语气尝试着变得轻松一些:“看来我的心理治疗没白学。我不走。我不会治疗外伤,但我想……或许我可以试试,治愈你心里的伤。”
在他坚定而温暖的怀抱里,在他轻柔的话语中,棠西一直紧绷的、仿佛被无数双手拉扯着的神经,奇迹般地松弛了下来。
现在,或许不是第一需要她了。
是她,需要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