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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一次次地给我希望,那又算什么?”萧烨被甩出几步,扶着桌角才重新站稳。他忽然冷笑,“我对你全心全意,你一句话我就答应为你赴汤蹈……可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在明知道那些苛刻的条件都是我绝对不会真的让你履行的前提下,依旧背叛我?呵,你对‘兄弟’,也是这样?”

萧烨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翟丹青的耐心终于告罄。

“你醉得太狠,我让连邵送你回萧家。”

“我不走!”萧烨听见翟丹青要送他走,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抱住他,声泪俱下,“求你别这样对我……好不好……”

“萧烨。”翟丹青深吸一口气,用力地将自己身上的人扯下来,眼神里是满满的恶寒,“别让我后悔认识你,也别让天下人知道,萧家家主实为断袖。”

一阵幽凉的夜风从窗户的缝隙中闯入,扑打在了萧烨脸上,似乎吹散了些许酒意。

他忽然不闹了。

“翟丹青,你到底有什么魅力?”

是啊,他翟丹青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人对他一厢情愿地义无反顾。

赵玉珠也想不通。

但此刻,她在父亲的书房中,大大方方承认了自己这份怦然心动。

“玉珠,你对楚王,可是生了别样的意思?”

赵明成挥退左右,独自面对女儿赵玉珠。

赵玉珠或许没想到父亲会如此直白地挑明,以至于她的脸颊立刻飞起红霞,但目光却并不躲闪,而是坦坦荡荡地直视父亲:

“是,我喜欢他。”

赵明成心中暗叹:果然如此。

但也决定不再迂回,必须让赵玉珠认清现实:

“玉珠,你可知楚王并非一般藩王?自大燕开国以来,历代楚王妃,皆是出自皇室的公主。此乃祖制,亦是陛下用于牵制楚藩王、维系宗室的手段。”

赵明成一边观察着赵玉珠的反应,一边说道:

“而此代楚王翟丹青,现在看来是一心扑在政务之上,且他心志坚毅,绝对不会轻易打破这祖制,去为了所谓的‘两情相悦’,而迎娶一个臣子之女为正妃——尤其是尚书之女。”

赵玉珠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一瞬。

她是尚书嫡女,这是她从小到大身上最响亮的头衔,从来都是她的加分项。

可是如今,竟然成了她的短板和……阻力。

但这份落寞仅仅持续了一瞬间,赵玉珠眼中的光芒便重新亮起。

她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父亲,我知道这很难,但我就是喜欢他。若我尚书之女的身份导致不能做楚王妃,那侧妃……妾室也可以!只要能呆在他身边……”

“糊涂!”赵明成听见这话,少见地忍不住斥责了赵玉珠,“我们赵家的孩子,怎能为人妾室?我怎么能看你受这等委屈?”

赵明成当真是有点着急上火了,他起身走到女儿跟前:

“这个念头,你必须打消!”

赵玉珠落下几滴泪,抽噎着拉住赵明成的衣袖:“我知道这样会让您和母亲为难,可是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地喜欢翟丹青……就算是正妻,可是嫁了一个不爱的人,我现在想着都觉得没劲透了!”

赵玉珠哭的梨花带雨、情真意切,几乎融化了赵明成的心。

毕竟是从小养在身边,一手带大的亲女儿。

赵明成妥协地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赵玉珠的背脊:“父亲尽力,帮你试一试。”

赵玉珠心满意足地回房歇下,可萧家的萧烨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萧府的。

侍从们见家主脚步虚浮地飘回来,吓得都不敢靠近,只能远远跟着,直到看见萧烨自己踉跄着回房,栽倒在床上才放心。

“翟……丹青……”萧烨躺在锦缎布料的床上,无意识地念着这个让他百转千回的名字。

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接风宴前,他意气风发地找到翟丹青,献计如何先发制人地引经据典为楚地陈情。

翟丹青坐在圈椅里,静静地、一丝不苟地听他说话。

那感觉,萧烨或许永远都不会忘。

可今夜,他却冷冰冰地推开自己,说:

“历代楚王妃,必出自皇室,如今我翟丹青既承此位,便不会,亦不能做任何特立独行、违背祖制之事。联姻如此,行事亦如此。”

在他面前冷冰冰的人,可是那日萧烨见他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么骄傲的人,竟然给燕彻执那个三教九流恭敬地行礼。

看着他放低姿态,萧烨觉得心像针扎一样刺痛。

翟丹青那样的人,心里装的是万里疆土,是百万黎民,是冰冷的权谋和算计,而不是他这种惊骇世俗的痴恋。

他闭上眼,任由泪痕肆意。

月隐日出,翌日清晨。

“惜常在。”

御花园的鲜花开得极好,于是今日大早上的,莺歌便来采集些晨露。

可冤家路窄。

碧绿走上前去,用涂满豆蔻的指尖捻起几片绿叶,随意瞧了瞧。

“一大早在这采集些没用的露水,是作甚?是有什么保养的偏方,还是你们楚地用来弄些‘祥瑞’的偏方?”

她特地加重“祥瑞”二字。

“莺歌听不懂姐姐在说什么。”莺歌故意引着碧绿向下说。

头脑简单的女人当然会顺杆子爬。

“听不懂?”莺歌嗤笑一声,刻意地凑近她耳边道,“告诉你个消息吧,你那旧主翟丹青,怕是要自身难保了!”

莺歌修剪花枝的手顿了顿。

碧绿十分满意她这细微的变化,故而继续用那幸灾乐祸的语气道:

“你以为那楚地的那些邪乎事真是老天爷开眼?呸!那不过是翟丹青为了往自己脸上贴金,专门编造来欺瞒陛下和天下人的把戏罢了!如今啊,这风声可是传出来了——欺君之罪,楚王等着下狱吧,到时候,你们这些楚女,哼,一个个的也都别想有好下场!”

她越说越得意,完全没注意莺歌垂着的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杀意。

莺歌不语,她便当莺歌是逆来顺受,更觉得受用,嘲讽几句后便得意洋洋地离去,回到宫中做自己那继续被偏宠的梦。

“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