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琳的日记中有这么一段-
今天的事,想来有点儿后怕。如果不是及时把T送医院,后果不敢想。谢天谢地, 现在一切都恢复正常了。
凌晨2点,我在家接到一个陌生女人的电话,让我马上去一趟北陵医院,说T突然晕倒了,她一个人弄不了。对方是沈阳口音,语气十分急迫。我看到来电显示是T的手机号码,马上想到T可能是急性酒精中毒,可他不是跟小刘住一个房间吗,小刘人呢?小刘没有手提,一时半会儿联系不上, 但此事不能耽搁,得马上去医院,我赶紧打电话叫海春开车来接我。
我们到医院的时候,在急诊室的一张病床上看见了昏睡中的T。他一个人躺在那儿, 脸色苍白,头发凌乱,手上插着输液管。我们去护士站询问情况,值班护士告诉我们, 病人突发眩晕症,好在送医及时,已经脱离危险。
我和海春吃惊不小,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刚才T不是把酒都吐完了吗,怎会又突发眩晕?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们没有找熟人帮忙,直接到值班室找急诊医生。江海春亮了警官证,告诉那位年轻的男医生,说病床上的人是我们的一个控制对象,能不能让我们天亮前带走。医生很配合,说目前病人情况良好,可以随时带走,不会有任何危险。他初步判断是癫痫,建议最好给病人做一次脑部CT,看看到底是什么引起的。
这事挺让人纳闷儿,庆功酒会的半途他已经由小钱和小刘陪着提前回房间了,怎么突然就癫痛了呢?还有那个打电话的女人是怎么回事?
更让人纳闷的是,天亮后海春去看守所帮着提押嫌犯,送他们上火车,回来说T一切正常,一个字没提昨晚的事,就像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坐在山湾停车场的茶室里,陈晶晶问陶然:“孩子的妈是谁?”
“知道你会问,我也不想隐瞒。我跟你
说了,你先别怪我,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真的,之前我想都没想过我能有个女儿。她瞒了我好多年,要不是情况有变,她可能会一直瞒下去。”
“我为什么要怪你,我该恭喜你才是。” 陈晶晶对自己的语气感到吃惊,她尽量稳住情绪,“告诉我,她是谁?”
“你认识,但你一定想不到。” “是段雪。”
“原来你早就猜到了…”陶然居然用同样的语气回敬,“要我说吧,那么多年你只在刑警队当个内勤,真是屈才了。”
他说的不全是气话。他心里明白,论侦查推理,眼前这位师妹未必真的不如自己, 她没能当上外勤侦查员,据说只是因为容易晕车。他听曲晓明说过,有一次,陈晶晶搭乘黄德发的蓝鸟轿车去槜洲市局开会,半路上难受得要命,又不敢喊司机停车。终于,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忍无可忍的陈晶晶把头伸出车窗外,哇的一声吐了。怎奈车速太快,呕吐物一大半被风吹回车里。这下黄德发可有话说了:“坐个车都坐不稳,还怎么去跑外勤搞侦查?”
在陈晶晶之前,所有的刑警队内勤,没一个不是吵着闹着要当侦查员跑外勤的。黄德发担心这位女内勤也留不住,经常有意无意在一些场合宣扬他那些成见,说什么女同志耐心细致,天生适合当内勤,坐办公室抄抄写写粘粘贴贴最合适,风吹不到雨淋不着,还能准点回家带孩子做饭。陈晶晶在生孩子前没敢提一句想当外勤侦查员,晕车事件之后就更没机会提了。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陶然和陈晶晶谁都不说话。窗外传来竹梢轻擦墙角发出的细碎的沙沙声。两人装作专心品茶,各想各的心事。
最终还是陶然打破了沉默:“段雪上个月出狱了,从无期改判有期,又经过前后八次减刑,总共服刑十五年。前天她来槜洲找我,说了女儿的事。我很意外,说实在的, 到现在我都有点儿将信将疑,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还有,这么大的事,她为什么一直瞒着我,哪怕坐牢也不告诉我。我也有一肚子的疑问,一点儿不比你少,真的。”
“你没告诉过她你是警察?”这个问题悬在陈晶晶的脑子里已经很长时间了。
“没…·讯问的时候她才知道我的身份。”
陈晶晶两手一摊:“这不扯平了嘛。”
陶然跑到金枫找陈晶晶可不是为了和她抬杠的。“现在的问题是,即便她真是我女儿,我们一时半会儿也见不上面。我完全没有准备,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当父亲;而段雪,即便想见女儿也没法见。段玉高中就出国读书了,那以后母女俩就没见过面,也没什么联系。师妹,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也需要庄渊的帮助。”
“你怎么知道我女儿可以帮到你,就凭一张合影?她俩究竟是不是朋友还不好说呢。” 陈晶晶务实地提出了目前的难点。就在一分钟前,她已经微信向庄渊进行了求证。
陶然和他追捕的杀人犯有私情,还生下了一个女儿,这情节简直离奇得比狗血剧还要狗血。可事实摆在面前,胜过一切言语。 女孩儿瘦削高挑的身材,一对招风耳,还有睥睨一切的眼神,跟年轻时的陶然一模一样。不用做什么亲子鉴定,陈晶晶和陶然一样确信,这个女孩儿就是他的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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