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
天刚蒙蒙亮,晨风还带着一丝凉意,宋绵绵就背着布包,快步赶到了铺子。
街上行人寥寥,唯有几家早点摊升起了袅袅炊烟。
门敞开着,迎面扑来一股清新的皂角味。
柜台、桌椅都被擦得干干净净。
后院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
她好奇地走过去一看,原来是阿跃正蹲在角落摆弄几块木板,手里握着一把旧刨子。
“昨晚睡得还好吗?”
宋绵绵轻声问,声音温和。
阿跃听见动静,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随即指了指屋里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用力地点了点头。
宋绵绵放下心来,目光落在他手里那块打磨得光滑的木板上。
“你是想做桌子?”
阿跃用力点了点头,嘴唇抿成一条线,眼中闪过一丝倔强。
“这种事让大哥二哥来做就行,你别忙这个了。”
她说完,轻轻拉起阿跃沾着木屑的小手,拉着阿跃往前走。
“先帮我把铺子收拾一下吧,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整整一天,宋绵绵都在东边这间铺子里转悠。
她挂上了新买的青布帘子,布料厚实,随风轻晃,遮住了街上的尘土。
还在柜台上摆了盆翠绿的植物。
太阳落山时,晚霞染红了半边天。
她站在门口打量着焕然一新的铺面,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风吹起她的发丝,裙角轻轻摆动。
两天后,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水渠的源头便挤满了人。
男女老少全都聚集在堤岸上,翘首以盼。
新来的县官穿着一身笔挺的青袍,亲自走上前,双手搭在古老的水闸把手之上。
只听“轰”的一声响,浑浊的河水顿时冲破阻碍。
“通水啦!”
人们激动地喊着,声音一阵接一阵,此起彼伏。
几个弯腰驼背的老农颤巍巍地跪在水渠边上,双手哆嗦着捧起一洼河水。
掌心的水流从指缝间滑落,他们却舍不得松手。
水渠流经的地方,几位村长蹲在边上看土。
一人捏了把湿泥,看着指间滑腻的质感,先是咧嘴笑出声。
可笑着笑着,却又重重叹气。
“水是来了,可这时间……真赶得及吗?”
旁边的人听了都安静下来,没人再说话。
眼下芒种早过了,一般的庄稼根本没时间下种长成了。
田地里光秃秃的,泥土干硬,裂开了一道道细缝。
农民们蹲在地头,望着空荡荡的田垄直叹气。
错过这个节气,再等一季就得熬到明年秋天。
一家老小的口粮可怎么办?
谁都知道,现在种普通的稻麦,根本来不及发芽抽穗,更别说收割了。
正愁着,远处传来一阵响亮的喊声,是从小溪村传来的。
村民们纷纷抬起了头,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只见村口的小路上尘土飞扬,人影攒动。
二十多户人家推着独轮车走来,车上堆满了刚发芽的土豆种块。
车子压过石子路,颠簸中有些种块滚落下来。
被眼疾手快的孩子顺手捡起,小心翼翼地放回车上。
大人们脚步匆匆,脸上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兴奋劲儿。
宋里正走在前头,嗓门大得很:“闪开啊!咱们村要种新作物啦!”
他穿着粗布短打,腰间系着一条褪色的蓝布带。
“这是啥?”
隔壁村一位老头凑过来,伸手戳了戳那些带芽的小把。
“这东西长得怪模怪样,黑不溜秋的,就这几根小绿芽,真能活?这种时候还能往下种?怕不是喂猪都不吃的东西吧?”
“绵丫头说了,这东西皮实得很,不怕冷也不怕旱!”
宋里正咧嘴一笑,满脸褶子都挤在一起。
“三个月就能收,一亩地产的量抵得上十亩小麦!”
他挺起胸膛,声音愈发洪亮。
“你别看它不起眼,埋进土里,随便浇点水都能冒苗!叶子还能喂牲口,挖出来的块茎又大又沉,煮熟了又面又香,小孩老人吃了都养人!”
“真有这么神?”
老头半信半疑,眯着眼睛盯着那堆种块。
“味道咋样?能吃吗?”
他咂了咂嘴,脑子里已经浮现出锅灶边热腾腾的饭香。
“别回头辛辛苦苦种一季,结果啃不动咽不下,那就亏大发了。”
“你这话说的,不好吃我们会费劲巴力去种?”
宋里正一瞪眼,胡须都翘了起来。
“我家孙子尝过,一口气吃了三大碗!连我那挑嘴的媳妇都没说一句难吃!还不赶紧干活去?地等着呢!”
说完一挥手,催人赶紧推车进地。
自己也弯腰搭把手,推着一辆最满的独轮车往田边赶。
眼看车子走远,那老头急忙追上去。
“老哥哎,还有没有多余的种子?分我家一点行不?”
“就半筐!哪怕给几块让我试试也行啊!要是真像你说的那么灵,咱以后年年都种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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