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见吗——”
张月旬声儿拔高了。
“啊啊啊,听见了听见了。”
老鳏夫开口时,声音像一件丢在角落的老物什,灰蒙蒙的。
张月旬还注意到一个非常重要的点。
这老鳏夫官话说得挺标准啊!
“您是来给家里扫墓吗——”
老鳏夫点头如捣花生,“这一片都是我们村的人,我给他们上坟。”
“云桃村——”
“对对对。”
“哦——”张月旬佯装恍然大悟,“他们怎么死的呀——”
“死好多年了,病了没钱治,就死了。”
“那你怎么不死呢?”
老鳏夫瞪了她一眼,“小丫头片子,会不会说话?”
“哟!这不是听得见吗?干嘛装聋子啊你?”
张月旬笑眯眯地捏住老鳏夫的肩膀,手上的劲儿也没拿捏住分寸,不知是重了,还是太重了。
老鳏夫反应迟钝,三息之后才喊疼。
“快放我们出去!”
“你这小丫头片子,说的什么咕噜话,我一个老人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松手松手快松手!疼死我了——”
“那你就疼死吧。”
语气平淡,她还面无表情,甚至暗暗加了把劲儿。
老鳏夫的肩膀发出咔咔的声响。
“你——”
老鳏夫疼得失去了表情,也气得没招了,只能摊牌了,不装了!
他反手抓住张月旬的手腕,想扭断,但他快不过李简放和楚侑天。
一眨眼的功夫,他双手被他们反扣。
而张月旬则补了一脚,踢中他的膝盖窝。
老鳏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他抗议:“你们简直是道德沦丧,人性泯灭!怎么可以不按照规矩来?合着你们怀疑我,就这么简单粗暴,连迂回战术都懒得用了?”
“迂回战术?”
张月旬和李简放对视一眼。
这老头叽里咕噜说啥呢?
老鳏夫拍手,“对嘛!你们和我扯两句闲篇,拐弯抹角挖点信息,这点非常不错。但是末了你们应该半信半疑,然后我再一步一步引导你们相信——云桃村的人只剩我一个活口,你们之前看到的其实是鬼。接着呢……”
他滔滔不绝地讲了一大段狗血故事。
最后以一句“这才符合戏文之道吧?”收尾。
“你写的戏本啊?好烂俗!好拖沓!”
张月旬尖酸刻薄的点评,老鳏夫破了大防。
他骂道:“不许你亵渎我的艺术!你们必须这么做,要不然你们三个之间怎么发生爱恨纠葛,怎么有你爱她,她爱他,他却爱你的旷世之作?”
“好老的故事!”张月旬揪着老鳏夫的耳朵,凑过去大喊,“老到掉牙了——”
“别喊,真要耳聋了!”
张月旬冷哼一声,松了手,“再说了,我要这种故事干嘛?我是要气死我自己?还是气死谁?”
“你哪怕不喜欢,也得这么做,这是规矩!”
这话把张月旬说恼火了。
她一个暴脾气上来,一巴掌招呼上老鳏夫的脑门。
“老子就是规矩!少废话,快说!怎么离开这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