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捏着一根看不见的炭笔,就在这虚空之中,对着那根连接天地的血线,笔走龙蛇。
那不是魔术,那是冬木市这种地方早已失传的土方子——风水堪舆里的“断亲符”。
只不过这一次,老周用的墨,是他那仅剩不多的灵体本源。
他的指尖燃起了一簇惨白的火苗,那是生命之火。
“小子……”
老周的声音很轻,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以前总蹭你的烟……这一把,算老头子我还你的。”
“这债,我替你还一截。”
最后一笔落下。
虚空震荡。
那道原本坚不可摧的血色链接,就像是被一把烧红的剪刀狠狠剪了一下。
“崩——!”
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响彻河滩。
血线并没有完全消失,但中间硬生生断开了一个三寸长的缺口。
“噗!”
“咳——!”
卫宫玄和远处的樱几乎同时喷出了一口鲜血。
那是强行断链带来的反噬,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
但卫宫玄却笑了。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嘴角的血一直流到了下巴。
那种连心脏跳动都要同步的窒息感消失了。
痛还在,伤还在,但那种被人握着心脏随意拿捏的感觉,没了。
河滩对面,间桐脏砚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原本不可一世的身形此刻佝偻得像只落水狗。
他惊恐地看着卫宫玄,又看了看自己正在不断崩溃的双手。
这个被他视为废物的“素体”,不仅抗住了他的精神污染,甚至还能咬下他一块肉。
“你说我们本该是一体……”
卫宫玄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左眼冷冷地盯着那团正在蠕动的烂肉,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可惜啊,老虫子。”
“她刚才喊的是‘哥哥’。”
“不是‘祭品’。”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守心·未誓”。
那把从Saber那里继承来的概念武装,此刻感应到了主人的心意,剑身上原本黯淡的符文瞬间爆发出刺目的金光。
卫宫玄没有看向脏砚,而是将剑尖缓缓下移,指向了那个被虫群钻出来的地脉深洞。
那个洞口深不见底,只有令人心悸的阴风呼啸而出,仿佛通往地狱的直达电梯。
“这一刀,是为她砍的。”
他深吸一口气,眼底的疯狂逐渐冷却,化作一种让人心寒的死寂。
要想彻底宰了这只老虫子,要想把那个傻丫头从那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捞出来,光在地面上打嘴炮是没用的。
得下去。
去那个充满污秽、虫子和绝望的巢穴深处。
卫宫玄向前迈出一步,脚下的碎石滚落进那个漆黑的裂隙,许久都没有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