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找到了,您不就——”
仆妇欲说还休。
那夫人却是漫不经心。
“你还怕他杀了我吗?”
“夫人!”
“不会的,他不会杀我。”
并不年轻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年轻时的骄狂。
“念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心里又有什么样的想法,这世上再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更清楚,不过,也正因为了解、清楚,所以他这辈子心里都不会有我,可笑的是,他心里明明没我,却也离不了我。”
仆妇不明白:“夫人既然知道郎主离不了您,您又为何要搬到这西跨院?”
“累了,念秋,我真是累了。”
“夫人,您可得打起精神来啊,女郎如今在宫中处境可不容易,您要真一直留在这西跨院诵经念佛,往后女郎可怎么办呢?奴婢听说至尊除了宠爱那个潘淑妃,近来,又封了吴夫人和石昭容......咱们女郎那个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
“说来也怪,阿瑜这孩子真不知道像谁了,既没有我的手段与魄力,也没有他的心计与城府,从小也不与我们亲近。”
“女郎就是对人太过温婉良善。”
“念秋,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总跟我说阿瑜?莫非是阿瑜出事了?”
“没有没有,女郎好着呢,只是,”仆妇越发小声,“奴婢听说,那潘淑妃有孕了,只怕往后女郎在宫里更难了。”
“当真?”
“奴婢也是从赵瀚那儿听来的。”
“哼,什么赵瀚,我看分明就是他特意让你知晓好来告诉我,再让我去劝劝阿瑜,对吗?”她也不等仆妇说话,又叹道:“这潘氏才入宫多久,竟这么快就有了身孕。”
“是啊,有宠无子倒也罢,可现在却是不得不防。还有,忽然有人重提旧事,只怕就是有所图谋,您若是不早早防备,女郎也定会受此事影响......”
仆妇是苦口婆心。
闻此,那夫人静了一静,屋内也静了一静。
沉鱼听了许久的墙根,心下诧异,潘贞儿竟然怀孕了,看来她确实很受萧越的喜爱。
片刻后,那夫人才道:“念秋,还是让人去那村子查一查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夫人说得是。”
......
在屋中主仆二人出来前,沉鱼跃上房顶,身影没入黑夜。
回到晓月馆,沉鱼才脱了外衣躺好,之桃就摸黑走进来,似乎见她安稳睡着,才又放心走去外间。
*
沉鱼在董桓屋前等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几个亲信才从门内走出来。
看这情形,董桓应是忙完了。
不一会儿,仆从果真来唤她。
沉鱼进去时,董桓正站在窗边,揉着眉心,瞧着有些疲惫。
“郎主。”
沉鱼俯首行礼。
听到她的声音,董桓轻嗯一声,并没看她。
“坐吧。”
“是。”
沉鱼解下身上的披风交给仆从,仆从捧了披风退到一边。
有婢女奉上茶盏。
沉鱼接过来。
用过早膳,她本想出门一趟,谁知董桓打发了人来晓月馆,说有话要同她说。
董桓找她还能有什么话?
这么些天过去,也该定下来了。
沉鱼正想着,董桓也放下手,走了过来。
“今儿找你来,就是想问问,可有合适的人选?”
果然。
董桓不会任由她这么一直拖下去。
“我看了你之前让人查的那个几人,陈朗,刘昂,还有个谁来着?”
他皱着眉瞧她,似乎是记不清了。
沉鱼不知道董桓是真想不起来,还是有意试她。
“还有一个顾蒙。”沉鱼道。
“对对对,叫顾蒙,我想起来了,他父亲是顾曜,”董桓颔首,“鸿胪寺的主簿,闲职一个。”
沉鱼不知董桓是何意,便也不再说话。
董桓瞧她一会儿,也坐下身,悠闲端起茶盏,“不跟我说说,这不都是你选的,怎么又都不成了?”
沉鱼早有准备,不紧不慢道:“这顾蒙样貌人品家底的确不错,最可贵的是没有妾室。”
“那这不是挺好么?”
“可他自己却是个极没主见的,我听说他曾看上段家女郎,想求娶为妻,但因他母亲不喜,便娶了母亲给他挑选的内侄女,他从前也是纳过一房妾室杜氏,只因这杜氏与正室夫人发生了口角,正室夫人转头向姑母哭诉,姑母自然向着自个的内侄女,逼着顾蒙将这杜氏送给了旁人。你说,这样的郎君如何敢跟,万一我与那正室夫人发生矛盾,他岂不是也把我送给旁人,那可怎么办?”
董桓哼道:“你可是我的义女,未经过我同意,他敢?”
“那又何必?”沉鱼道:“这建康城内最不缺的就是年轻郎君,我不是非他不可。”
董桓拧眉,道:“那其他人呢?那个南冶令陈遥家的三郎陈朗,还有太府左藏令刘垚庆的五子刘昂什么的,又是怎么回事?”
沉鱼叹息一声:“那个陈朗,学识好、性格好,交友广泛,长得也不赖,还是个有主见的,家中尚有一妻三妾,这倒也还行,就是,隔三差五便与友人相约歌舞坊,把那五石散当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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