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茶烟绕梁
望仙镇的日子,像桥下的流水,缓慢而悠长。
每日清晨,李云歌会在院里练一套简化的剑莲心法,动作虽慢,却一招一式都不含糊。苏婉清则坐在廊下,一边择着从镇上买来的青菜,一边看着他的身影,偶尔会提醒一句:“左臂抬得太高了,小心累着。”
辰时刚过,“莲心居”的木门便会敞开。没有精致的茶器,只有粗陶的碗盏;没有名贵的茶叶,只有镇上茶馆买来的粗茶,偶尔会加几颗苏婉清自己晾晒的莲子。
来喝茶的多是镇上的百姓:赶早集的妇人,歇脚的货郎,还有几个总爱缠着李云歌讲江湖故事的孩童。李云歌从不推辞,会给他们讲当年在神武国,武藏如何用木杖劈开巨石;讲大食国的阿米尔,蒙眼时如何用弯刀削去烛芯;讲天竺的苦行僧,额头的铜环如何在月光下泛着金光。
“李爷爷,那您的‘承影剑’,真的能发出彩虹吗?”最小的孩童托着腮,眼中满是向往。
李云歌笑着摇头,伸手摸摸他的头顶:“剑本身不会发光,发光的是人心。”
苏婉清端着一碟刚烤好的莲子糕走出来,分给孩子们:“快吃吧,再闹,你娘该来寻了。”她的动作依旧轻柔,只是指间的薄茧,泄露了当年执剑的岁月。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靠墙的一张旧藤椅上。李云歌常会坐在那里,翻看那本《剑莲真意》手稿,上面有他后来添的批注,字迹从工整到颤抖,记录着时光的痕迹。苏婉清则坐在对面的竹凳上,缝补着两人的衣物,或者用那支旧玉笛,吹一曲不成调的《江南好》。
有一次,一个行脚僧路过望仙镇,走进“莲心居”要了一碗茶。看到墙上挂着的那串莲子,忽然惊呼出声:“这是……剑莲宗的信物!”
李云歌只是淡淡一笑:“都是过去的事了。”
僧人行礼告辞时,留下一串菩提子念珠,说是从西域带回的,与当年圣道碑上苦行僧刻的莲纹是同一株菩提树所结。苏婉清将念珠挂在门楣上,风吹过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像极了当年圣道碑前的铜铃声。
四、岁月静好
转眼又是三年。
望仙镇的桃树开了又谢,“莲心居”的木门被往来的客人摩挲得发亮。李云歌的寒症时好时坏,却依旧坚持每日清晨练剑;苏婉清的视力有些模糊了,却总能准确地找到茶罐里的莲子。
这日傍晚,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金红。镇上的孩子们刚放学,涌进茶馆,七嘴八舌地说:“李爷爷,今天来了个很厉害的剑客,说要找您切磋呢!”
李云歌放下手中的茶碗,望向门口。只见一个身着青衫的年轻男子站在那里,腰间悬着一柄长剑,剑鞘上的莲纹虽新,却与“承影剑”有着七分相似。
“晚辈是剑莲宗江南分舵的弟子,”年轻男子躬身行礼,声音带着激动,“奉赵掌门之命,特来给师伯、师娘送今年的新茶。”
他解开背上的行囊,取出一个精致的锡罐,里面装着新采的碧螺春,还有一封赵寒的亲笔信。信中说,剑莲宗已在江南开设了十处武学馆,不仅传授剑法,更教百姓读书识字;柳烟将苏婉清的医书整理成册,救治了不少贫苦人家;连神武国的武藏后人,都带着弟子来中原交流,住在当年的望仙镇分舵。
“赵掌门还说,”年轻男子看着院门上的“莲心居”木牌,眼中满是敬意,“这三个字,他常对弟子们说起,说这才是剑莲宗的根。”
苏婉清端来刚煮好的新茶,茶汤清澈,带着淡淡的莲香。年轻男子捧着茶碗,忽然发现碗底的落款——是两个小字:“云婉”,笔画依偎,像极了相携的两人。
夜幕降临时,年轻男子告辞离去。李云歌和苏婉清坐在廊下,望着天上的明月,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如同五十年前,汴京大校场的那一夜。
“你听,”苏婉清忽然轻声道,“镇上的学堂里,孩子们在读《剑莲真意》呢。”
远处果然传来朗朗的读书声,稚嫩的嗓音念着“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与院中的虫鸣、桥下的流水,交织成一曲宁静的歌谣。
五、江湖入梦
深秋的望仙镇,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秋雨。
李云歌的寒症犯了,整日躺在床上,却精神很好,总爱让苏婉清读赵寒的来信,或者讲些镇上的琐事。苏婉清便坐在床边,一边为他掖好被角,一边慢慢说着:张屠户的儿子进了剑莲宗的武学馆,李秀才的女儿学会了吹笛,连桥头卖花的老婆婆,都能说出几句“以武证道”的道理。
“还记得当年在富士山,”李云歌忽然开口,声音有些虚弱,“赵寒用剑劈开冰墙,你说那剑光像极了泉州港的浪花。”
“记得。”苏婉清握住他的手,他的指尖冰凉,却依旧有力,“你还说,等咱们老了,就去海边住,看潮起潮落。”
“这里也很好。”李云歌望着窗外的雨丝,雨打在桃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有桥,有水,有你我,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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