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波妞:
那天,雨丝斜斜地织着,把街角的奶茶店罩成个暖黄的灯笼。
你拽着我往屋檐下跑时,帆布鞋踩过水洼的声音像在敲小鼓,裤脚沾着的泥点溅在我手背,带着夏末特有的潮湿。
“就这家,”你指着玻璃门上的奶盖小熊贴纸,呼吸里还带着跑出来的热气,“他们家焦糖布丁烧,全糖的才够味。”
我往菜单上瞟,目光在“三分糖”三个字上打了个转。
记得之前上一周,陪你喝全糖珍珠奶茶,甜得我舌尖发齁,半夜起来灌了三杯水,你却吸着珍珠笑我“像一只喝露水的兔子”。
“要三分糖,”我拽住你要推门的手,指尖蹭过你掌心的汗,“太甜腻得慌,上次你那杯,我尝着像在喝糖浆。”
“三分糖哪叫喝奶茶?”你挑眉时,睫毛上还挂着雨珠,“跟掺了水的牛奶似的,没劲。”
店员在柜台后敲着收银机,“嘀嘀”声混着雨打窗棂的轻响,把我们的争执泡得软软的。
你突然伸手去够我的马尾辫,指尖缠着发绳转了半圈:“石头剪刀布?输的人听赢的,敢不敢?”
我攥着背包带跟你猜拳时,听见自己心跳比雨点子还急。
“布!”你张开手掌的瞬间,我故意把“剪刀”藏成“拳头”,看你得意地晃着手,眼角的笑纹里盛着雨光。
“全糖!”你冲店员喊,声音亮得像掀了一层雨帘,转身却往我手里塞了一颗柠檬糖,“先含着,怕你齁着——就当是给兔子备的青草。”
取餐时,店员递错了号码,两杯焦糖布丁烧摆在托盘里,塑料杯壁凝着的水珠往下淌,在纸托上洇出深色的圆。
你先插了一根吸管递给我,自己那杯却在撕开塑封时“啵”地溅出一点奶盖,沾在你手背上,像颗融化的月亮。
“尝尝我的。”你举着杯子往我嘴边送,吸管碰到我唇角时,带着一点你指腹的温度。
我抿了一小口,焦糖的焦香混着鲜奶的醇,甜意漫过舌尖却没发腻,像浸了蜜的月光,刚好漫到心尖就停住了。
你见我没皱眉,也抢过我的杯子猛吸一大口,喉结滚动的瞬间突然愣住,吸管从嘴角滑下来,奶盖沾在下巴上,活像一只偷喝糖浆的猫。
“哎?”你伸手抹了一把脸,指尖的甜渍蹭到鼻尖,“这甜度……不对啊。”
店员举着订单跑过来时,雨刚好小了些。
“实在抱歉,”小姑娘红着脸鞠躬,“刚才忙乱中做错了,给您做了五分糖……要不我重新做?”
你摆摆手的动作,比谁都快,指腹还在杯口转着圈:
“不用不用,这个挺好,就当是……新发明的口味。”
我看着你偷偷把自己那杯,推到我面前,又把我这杯往你那边拉了拉,吸管在杯里撞出轻响,像在说“分着喝才够甜”。
其实,我早发现了,你喝奶茶时总把珍珠剩在杯底,说“太甜了嚼不动”;
就像你没说,上周看见我对着美食博主的视频研究,“如何中和全糖奶茶的甜”,偷偷在我抽屉塞了一包黑咖啡,便利贴上画着个龇牙的小人,写着“救急用,别告诉别人我懂这个”。
雨停时,两杯奶茶见了底。
你捏着空杯往垃圾桶走,我看见你把两杯的吸管都拔下来,交叉着扔进回收箱,像在系一个甜甜的结。
“其实,”你踢着路上的小水洼,声音被风吹得飘起来,“五分糖也没那么难喝,像……像你煮的银耳汤,甜得有分寸。”
我往你兜里塞了一颗话梅糖,看你含着糖说话时,腮帮子鼓得像揣了一颗蜜饯。
我突然觉得,这雨天的空气里,都飘着一点不浓不淡的甜。
第二周,路过那家店,你没等我开口就冲店员喊:
“两杯焦糖布丁烧,五分糖!”
小姑娘记起我们,笑着往杯盖上贴了两个小熊贴纸,一个画着笑脸,一个皱着眉,却挨得紧紧的。
你举着杯子跟我碰了碰,塑料相撞的脆响里,奶盖在杯沿画出一个小小的弧,像我们交叠的影子。
“你知道五分糖,在老辈人嘴里叫啥吗?”你吸着奶茶突然开口,指尖在杯壁的水珠上划着圈。
我摇头时,你往我嘴里塞了一块你刚买的桂花糕,甜香漫开来的瞬间,你说:
“叫‘半糖主义’,老一辈喝茶都讲究这个,不把滋味做满,留三分余地给回甘。”
我看着你下巴上沾着的桂花碎屑,突然想起奶奶总说“过日子别太满,满了容易溢”,原来有些道理,早藏在一杯奶茶的甜度里。
现在,我们成了那家奶茶店的熟客。
每周三下午,店员都会提前泡好五分糖的布丁烧,杯盖上的小熊贴纸永远是一喜一忧,却总被你偷偷换成并排的笑脸。
你学会了在我喝到最后时,把自己杯里剩下的珍珠舀给我,说“你的三分甜缺了点嚼劲”;
我也摸清了,你总在奶茶快喝完时皱眉,于是备着柠檬片,在你杯子里丢一片,看你酸得眯眼却笑得更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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