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的舞蹈】龟甲的裂纹
鹿角婆枯瘦的手指抚过龟甲裂纹,声音像干裂的陶片:“雷神闭了眼,河伯封了壶……”
少年陶豆舔了舔起皮的嘴唇,盯着巫婆斑斓的羽冠:“鹿婆婆,跳完舞,真能下雨吗?”
篝火猛地蹿高,映亮巫婆脸上扭曲的油彩:“风来——!雨来——!”
当最后一截祈雨木炭熄灭在黎明灰烬里,老巫婆瘫倒在地,嘶哑低语:“神……不要祭品……要人……自救……”
龟甲的裂纹(约公元前4000年·新石器时代中期,黄河中游)
上帝的视角俯瞰大地:
时光的长河又悄然流淌了数百年。黄土地上,那些依偎在河流台地上的聚落,如同藤蔓般不断延伸壮大。房屋不再是简单的半地穴式,出现了更多地面建筑(注:如西安半坡遗址的圆形方形地面房屋),墙壁涂抹着更细腻的草拌泥,有的甚至用火烘烤过,显得更加坚固耐用。陶器上的纹饰也愈发繁复精美(注:仰韶文化彩陶),描绘着鱼纹、蛙纹、人面纹,隐约透露出先民对自然与生命的懵懂认知。然而,这片看似蓬勃发展的土地,其根基依旧脆弱地维系在风调雨顺之上。一场旷日持久的灾难,正悄然降临。
我们的视角聚焦在黄土高原边缘,一处背靠山塬、面朝宽阔河湾的大型聚落(注:类似陕西临潼姜寨遗址规模与布局)。村落外围是宽阔的壕沟,房屋分区排布,中心是一片宽阔的广场。这是“陶塬部”,一个以制陶和农耕闻名的部落。部落的田地,从河岸肥沃的淤积平原,一直延伸到较远的黄土台塬上。地里的粟黍刚刚抽穗,正是最需要雨水滋润的关键时节。
然而,天空却像一块被火烤得发白的巨大石板,无情地悬在头顶。太阳每日准时升起,毫无遮挡地炙烤着大地,已经持续了整整两个月。热浪扭曲了远处的景物,脚下的黄土干燥松散,踩上去腾起呛人的烟尘。那条曾经浩浩汤汤、滋养两岸的大河,萎缩得只剩河心一股浑浊的细流,露出了大片龟裂的河床,像一张张绝望呐喊的巨大嘴巴。聚落附近几处供人畜饮水的小泉眼,出水量也日益稀少,需要排很久的队才能舀到半陶罐带着泥沙的浑水。
一、 枯焦:烈日炙烤裂大地 (关键事件:持续大旱导致生存危机,绝望情绪蔓延)
聚落最中心那间最大的方形房屋(注:可能是部落议事或宗教活动场所)里,气氛凝重得如同凝固的胶。部落首领“石夯”,一个身材魁梧、肩背如同山岩般厚实的中年汉子,此刻却眉头紧锁,额头上沁出的汗水沿着深刻的皱纹不断滚落。他粗糙的大手紧紧攥着一把干枯发黄的粟穗——那是从塬上最高、最先干涸的地块里拔回来的。本该饱满的穗头此刻轻飘飘的,籽粒干瘪得几乎没有分量。
“完了……全完了……”石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将枯穗重重拍在铺着兽皮的土台上,“塬上的粟,根都枯透了!河边的田,穗子也灌不上浆!再不下雨……”他没说下去,但那沉重的绝望感弥漫在整个屋子。
围坐在土台周围的几位部落长老和主要家族的家长,个个面如土色,唉声叹气。
“泉眼的水,一天比一天少,娃儿们渴得直哭……”
“河里的鱼虾早没了影,渔网都晒裂了口子……”
“存粮……就算勒紧裤腰带,也撑不到秋收了……”负责管理公共粮窖的“仓伯”声音低沉沙哑,报出了一个令人心惊的数字。
恐慌像冰冷的藤蔓,无声地缠绕上每个人的心头。饥饿和干渴的阴影,第一次如此真切地笼罩在这个日渐繁荣的部落上空。屋外,隐隐传来孩童焦渴虚弱的啼哭声和妇人压抑的啜泣,更添几分凄凉。
“首领!”一个焦急的少年声音打破了沉寂。门帘猛地被掀开,冲进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孩子,名叫“陶豆”。他皮肤晒得黝黑,瘦得像根麻杆,嘴唇因为缺水而干裂起皮,手里捧着一块灰褐色的东西,气喘吁吁,“不好了!鹿角婆……鹿角婆占卜了!”
“什么?”石夯霍然起身,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陶豆和他手中的东西上。
那是一块龟腹甲,上面布满烧灼后特有的黑色裂纹,形态狰狞诡异。
鹿角婆,是陶塬部最年长、最受尊敬的“巫”(注:原始宗教的神职人员)。她通晓草药,能解读各种自然征兆,是沟通天地神灵的唯一桥梁。她的占卜,预示着神明的意志。
“卜纹……怎么说?”石夯的声音有些发紧。
陶豆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满是恐惧:“鹿婆婆说……说这是‘大凶’!她摸着那些裂开的纹路,嘴里一直念叨……‘雷神闭了眼,河伯封了壶……旱魃占了天……’”
“雷神闭了眼?河伯封了壶?!”一位长老失声惊呼,脸色瞬间煞白。雷神司掌雷电雨水,河伯管理河流水脉,他们“闭眼”“封壶”,难怪滴雨不下!而旱魃,传说中带来干旱的可怕女神,她竟占据了天空!这几乎是宣告了末日的来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