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风满楼。
在冯逸晨和白书恒眼中,他们即将掀起一场足以淹没钱三江的狂风暴雨。
然而,他们等待的“山雨”,却以一种他们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式,落在了隔壁的山头上。
三天后,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以比瘟疫还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宁光县——省联合工作组下来了!
但他们去的,不是宁光,而是隔壁的安丰县!
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
据说,当天上午,十几辆挂着省城牌照的轿车和吉普车,警灯闪烁,一路呼啸着冲进了安丰县县委大院。
车上下来一群穿着中山装,神情严肃,走路带风的男人,二话不说,直接封锁了县委办公楼和财政局。
安丰县的二把手,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请”进了会议室,据说谈了一天一夜都没出来。
这个消息,对于前几天还活在末日恐惧中的宁光县干部们来说,不亚于天降福音。
“哎哟我去!吓死我了!原来是去安丰县啊!”
“我就说嘛,咱们县在钱县长的领导下,风清气正,怎么可能惊动省里。”
“安丰县那帮人,早就该查查了!上次那个魏东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除了他之外肯定还有大老虎躲在最里面呢。”
县委大院里,压抑了几天的空气,瞬间变得轻松活跃起来。
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兴高采烈地讨论着邻县的“不幸”,那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溢于言表。
而最大的“幸存者”,莫过于冯逸晨和白书恒。
两人在冯逸晨的办公室里,相对而坐,桌上摆着一瓶茅台,两个酒杯。
“哈哈哈哈……”冯逸晨举起酒杯,发出一阵畅快至极的大笑,“老白,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空城计!他钱三江和那个小畜生,就会玩这种虚张声势的把戏!”
白书恒也是满面红光,他一口干掉杯中酒,只觉得一股热流从喉咙烧到胃里,说不出的舒坦。
“妈的,这几天可把老子给憋坏了!姓钱的这一招,差点把咱们自己人吓得尿了裤子!老冯,还是你稳得住!”
“哼,他以为他是诸葛亮?他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冯逸晨脸上满是轻蔑和嘲讽,“他把所有的宝都压在这一招上了,现在好了,炮弹打偏了,炸了邻居家的鸡窝。
我倒要看看,他接下来还有什么牌可打!”
两人碰了一下杯,又是一饮而尽。
他们感觉自己像是从一场噩梦中醒来,不仅毫发无损,还看穿了对手的全部底牌。
那种智商上的优越感和死里逃生的快感,让他们醺醺然。
“老冯,那……水泥厂那边,我们还动不动?”白书恒问道。
“动!为什么不动!?”冯逸晨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他敢吓唬我们,我们就得给他点实实在在的教训!让他知道,这宁光县,到底是谁说了算!
不仅要动,还要动得大!让他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在酒精和胜利感的双重刺激下,冯逸晨的胆子变得空前巨大。
他觉得,现在是反击的最好时机。
钱三江刚刚经历了一次失败,士气低落,而他们则士气高涨。
“好!”白书恒重重一拍大腿,“我这就安排下去!保证明天一早,就给钱三江送上一份‘大礼’!”
两人相视一笑,笑声中充满了恶毒和疯狂。
他们以为自己是棋手,却不知自己早已是别人棋盘上,一颗即将被吃掉的棋子。
……
第二天一早,水泥厂。
新建的厂区,机器轰鸣,一片繁忙景象。
工人们正在为即将到来的正式投产做着最后的设备调试。
水泥厂,二号生产车间。
一个穿着蓝色工装,名叫马六的男人,正心不在焉地用扳手敲打着一台崭新的球磨机外壳。
他是车间的技术组长,平日里以技术精湛、为人老实着称,但此刻,他的眼神却不时地瞟向车间角落里那台巨大的中央传动齿轮箱。
那台齿轮箱,是整条生产线的动力心脏。
昨天深夜,白书恒的秘书找到了他,在一个信封里塞了四千块钱,并许诺事成之后,再给他一个副厂长的位置。
四千块,在八十年代,对一个普通工人来说,是一笔足以改变命运的巨款。
他要做的,只是在今天上午十点,正式通电试车之前,拧松齿轮箱底座的几颗关键固定螺栓,再往润滑油的加注口里,倒进一小包金刚砂。
事情会看起来像一场意外。
劣质的螺栓在高强度运转下发生断裂,导致机体位移,齿轮错位,最终因为润滑系统被杂质污染而彻底烧毁。
神不知,鬼不觉。
马六的手心全是汗,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九点四十五分。
还有十五分钟。
车间里,钱三江正带着县里的一众干部,在厂长和总工程师的陪同下,视察着最后的准备工作。
他的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声音洪亮地给来访的市电视台记者介绍着这条花了大价钱引进的先进生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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