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柔目光扫过玉盒,疲惫地摇了摇头,声音带着深深的无力:“不够……远远不够。这些至阳灵药蕴含的太阳精气,至多只能暂时压制他体表伤口的阴煞扩散,稍稍延缓其蔓延侵蚀的速度罢了。真正侵入骨髓深处、盘踞在神魂本源里的阴煞怨咒,以及他体内那两股性质诡异、彼此冲突撕扯的力量……除非有元婴期以上的大能出手,以无上修为强行拔除净化,或者寻来真正的天地至阳灵物作为药引,否则……唉!”
“元婴以上的大能……”石浩猛地转过身,眼中瞬间爆发出决绝的光芒,声音如同滚过黑石的闷雷,“我去求见铁战首座!便是拼着受万般责罚,哪怕打断他老人家冲击生死关,也要……”
“大师兄万万不可!”苏柔脸色剧变,厉声打断,声音因焦急而尖锐起来,“首座此次闭关冲击瓶颈,已到了碎丹凝婴最凶险的关头!强行中断,后果不堪设想!轻则百年苦修前功尽弃,道基受损;重则灵力逆冲,心魔反噬,走火入魔,形神俱灭!我百炼峰……如今风雨飘摇,如何还能承受失去首座这等塌天之祸!”
石浩的脚步如同被无形的铁链锁住,硬生生钉在原地。他魁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深切的痛苦瞬间席卷了他。那双刚毅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近乎绝望的挣扎。铁塔般的汉子,此刻竟显得有些佝偻。他死死盯着凌绝,看着师弟皮肤下青黑色的血管如同濒死的蚯蚓般疯狂凸起扭动,看着那具身体在无声中承受着凌迟般的酷刑,喉咙里发出野兽般压抑的低吼。
就在这时!
“嗡——!”
一声低沉却穿透力极强的奇异嗡鸣,毫无征兆地在静室中心响起,并非源自耳膜,而是直接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震荡!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太古神山轰然降临!这威压浩瀚、苍茫,带着熔炼万物的炽热,又蕴含着洞悉一切的冰冷威严。刹那间,静室内原本流动的空气彻底凝固,连远处地火熔岩那永恒的低吼咆哮,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扼住了喉咙,归于死寂。
静室角落,那盏以地火精华点燃、散发着柔和橘红光芒的“永燃灯”,其火焰猛地向内一缩,随即温顺地低伏下去,如同臣子叩拜君王。地面上,肉眼可见的灼热气流瞬间改变了流动的方向,不再是无序的散逸,而是朝着同一个中心点——凌绝所在的蒲团前方——缓缓汇聚、盘旋。
守护在凌绝身前的苏柔,感觉自己渡出的青木生机之力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叹息之墙,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轻柔而坚定地推开。他骇然抬头,只见静室中央,那由地火高温扭曲的空气波纹骤然加剧、旋转,空间仿佛变成了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漾起剧烈的涟漪!
涟漪中心,光影剧烈地扭曲、拉伸、压缩,最终稳定下来。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那里。
来人身材高大,穿着一件洗得发白、边缘甚至有些磨损的深灰色旧布袍,腰间随意地挂着一个暗红色的酒葫芦。他面容古拙,颧骨略高,下颌线条硬朗,一双眼睛深邃得如同蕴藏了万载寒潭,看似平淡无波,却仿佛能洞穿世间一切虚妄,直视本源。最令人心悸的是他随意垂在身侧的那只手,骨节粗大,皮肤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暗金色泽,仿佛并非血肉,而是由某种不朽的金属千锤百炼而成。仅仅是站在那里,一股熔炼天地、锤锻万物的浩瀚意境便扑面而来,整个静室的温度仿佛都随着他的心意悄然攀升,连墙壁上凝结的寒霜都开始迅速融化、蒸腾,化作丝丝白气消散。
“莫……莫离长老!”苏柔第一个反应过来,声音因极度的震惊和瞬间涌起的巨大希望而颤抖,几乎失声。他连忙躬身行礼,动作带着劫后余生般的敬畏。
石浩魁梧的身躯猛地一震,如同卸下了万钧重担,紧绷的肌肉线条瞬间松弛下来,那沉凝如山的压力骤然消散。他同样深深躬身,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沙哑:“弟子石浩,拜见莫离长老!”
林小满、孙烈、赵铁柱更是如同见了救星,慌忙不迭地躬身行礼,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莫离长老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瞬间落在凌绝身上。那目光似乎能穿透皮肉,直视凌绝体内混乱不堪、濒临崩溃的能量风暴。他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发出一声轻哼:“哼,蚀骨阴煞,噬魂怨钉……还有这……同源异化的劫力对冲?乱弹琴!小苏柔,收手吧,你的青木生气护住他心脉已是极限,再渡入,只会成为他体内那两股‘劫火’冲突的新燃料,火上浇油。”
苏柔闻言,脸色一白,额头冷汗瞬间渗出更多,连忙依言收回了双掌。那层护住凌绝心脉的碧绿光晕迅速黯淡消失。失去了这层最后的缓冲,凌绝身体猛地一震,左臂和右肋的伤口处,墨绿色的阴煞之气如同挣脱了束缚的毒藤,骤然变得活跃狂躁,加速向周围侵蚀!同时,他皮肤下青黑色的血管凸起得更加狰狞,仿佛随时要爆裂开来,骨骼深处那些细微的玉纹受到更强烈的内外冲击,明灭的频率骤然加快,每一次闪烁都带来更加撕心裂肺的剧痛,让凌绝喉咙里发出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嗬嗬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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