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小虎!那个在凌家因天赋平庸、性格怯懦而被视为累赘、备受欺凌的旁支子弟!
他怎么会在这里?!是谁?将他折磨成了这副人鬼难辨的模样?!
“唰!”
凌绝的身影在原地彻底消失。没有破空声,没有残影,仿佛空间本身被强行扭曲折叠。下一刻,他已半跪在凌小虎身侧,动作快得超出了肉眼捕捉的极限,却轻柔得如同怕惊碎一个易逝的梦。他伸出两根手指,精准地搭上凌小虎那几乎摸不到脉搏的手腕。触手之处,一片冰冷僵硬,皮肤下流淌的不是血液,更像是缓慢流淌的淤泥。
一缕精纯温和、却又蕴含着宇宙混沌初开般深邃力量的混沌星力,混合着一丝紧随而至、清冷如九天月华的月魄清辉(云璃已如影随形般出现在他身侧),小心翼翼地渡入凌小虎体内,试图唤醒那即将彻底熄灭的生命之火。
“呃——嗬嗬……”凌小虎早已不成人形的身体猛地剧烈抽搐了一下,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喉咙深处发出破旧风箱被强行拉动的、令人牙酸的嗬嗬声,伴随着血沫从嘴角溢出。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睁开肿胀得只剩下两条缝隙的眼睛。浑浊的眼球在青紫的眼皮下茫然转动,视线模糊地晃动、聚焦,用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时间,才终于凝聚在凌绝那张冰冷、却无比熟悉、刻入骨髓深处的脸庞上。
“凌绝…绝弟?!”一声嘶哑、微弱到如同蚊蚋,却充满了极致惊骇、难以置信,随后又猛地爆发出足以撕裂灵魂的狂喜和滔天委屈的呼喊,从他那干裂如龟裂大地般的嘴唇里挤出。肿胀的眼眶再也无法承载那汹涌而出的、混合着血污和脓水的泪水,滚烫地冲刷着脸上的污垢。“是…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地狱…也有光?” 声音破碎不堪,每一个字都耗尽了他仅存的气力,却饱含着绝境中抓住唯一浮木的卑微希冀。
“是我!小虎哥!别说话!保存力气!”凌绝的声音低沉急促,如同绷紧的弓弦,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制命令。他体内的混沌星力以前所未有的强度源源涌出,强行护住凌小虎那如同朽木般濒临崩溃的心脉,同时以狂暴之势全力驱散着其体内如跗骨之蛆般侵蚀、污染每一寸血肉的粘稠邪能。他能清晰地“看”到,那邪能如同无数条细小的毒蛇,盘踞在骨髓深处,啃噬着最后的生机。
“不!…凌绝弟…来不及了…快!快去救…救小雨!”出乎意料,凌小虎仿佛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猛地回光返照!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枯瘦得只剩下皮包骨、指甲尽数脱落露出森白指骨的手,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如同铁钳般死死抓住凌绝的手臂!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恐惧被一种刻骨铭心、足以焚烧理智的仇恨和焦急所取代,死死盯着凌绝,仿佛要将这信息烙印进对方的灵魂深处。“她…她被那些畜生抓走了!关在…内宅…地下的…水牢里!天天折磨…逼问…咳咳…逼问那个盒子的下落…天天啊绝弟!那些惨叫…我听得见…听得见啊!”
“小雨?凌雨?!”凌绝浑身剧震!这个名字如同一道撕裂黑暗的闪电,瞬间照亮了他记忆中最冰冷、最黑暗的角落!那个在他被整个家族视为耻辱、受尽白眼与鞭笞的少年岁月里,曾偷偷翻越高墙,将一瓶疗伤药和一包温热的点心塞进他破窗的清秀族妹!那个在藏经阁外,被其他族人嘲笑奚落,却依旧固执地将一瓶珍贵的回春散硬塞进他手里,然后红着脸飞快跑开的善良女孩!“盒子?什么盒子?!”凌绝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来,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嘶哑。
“是…是…咳咳咳!!”凌小虎猛地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烈咳嗽,大口大口带着内脏碎块的黑血从口中喷涌而出,溅在凌绝的衣襟和冰冷的地面上。他的气息如同断崖般直线跌落,生命之火疯狂摇曳,只剩下最后一丝微弱的火星。但他依旧死死抓住凌绝的手臂,指骨几乎要嵌入凌绝的皮肉里,用尽灵魂最后燃烧的力量,嘶吼出声,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
“…三长老…凌永年!他没死!他…他和那些鬼东西是一伙的!他…他带着城主府的人…里应外合…控制了…家族高层…家主…家主被他们偷袭重伤…囚禁了…他们…他们在找…找凌家祖传的…一个…金属盒子…上面有…有星纹…小雨…她…她可能知道一点…因为她娘…以前伺候过…老太爷…所以…他们…他们往死里折磨她…绝弟…救她…求你…杀…杀光…”
凌小虎的声音如同被利刃斩断的琴弦,骤然静止。那只死死抓住凌绝手臂、用尽最后力气传递着血海深仇与绝望哀求的手,带着无尽的遗憾和未能亲眼看到仇人伏诛的不甘,无力地、沉重地垂落下去。他涣散的瞳孔,最后凝固的方向,依旧死死地、空洞地“盯”着凌绝的脸,仿佛要将这最后的使命烙印进虚无。
“小虎哥——!”一声低沉却蕴含了无尽悲怆与暴虐的嘶吼,如同受伤孤狼的咆哮,从凌绝喉咙深处炸开!他疯狂地、不顾一切地催动着体内的混沌星力,甚至引动了那毁灭性的寂灭灰烬,试图强行逆转那不可挽回的流逝。然而,凌小虎体内的邪能早已如剧毒之根,深深扎入他生命的每一寸角落,将他彻底蛀空。能撑到现在,能见到凌绝,能拼死说出这石破天惊的情报,已然是生命意志创造的、悲壮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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