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仲冬雪漫漫,朱甍素裹覆尘寰。
丹墀肃杀惩贪墨,玉阶血泪揭罪瘢。
茶肆闻书悲旧恨,街衢颁令暖新寒。
君王有道施仁政,一片冰心照汉山。
公元239年,肇元三年仲冬。长安城仿佛被一层厚厚的白色帷幕所笼罩,迎来了一场多年未遇的大雪。鹅毛般的雪片纷纷扬扬,接连下了三日,那朱甍碧瓦的未央宫,在白雪的覆盖下,少了几分往日的威严,多了些许肃穆;闾阎扑地的坊市街巷,也都尽数被素白掩埋,平日里的喧嚣被这茫茫大雪所吞噬。寒风如同尖锐的哨音,卷着雪沫,呼啸着掠过朱雀大街,那风声仿佛能穿透人的骨髓,带来彻骨的寒意。然而,当这寒风刮到宫墙根下时,却被另一种更为凛冽的气息所阻隔 —— 那是一种新磨刀锋般的肃杀之气,它混合着雪水融化后的潮湿,沉甸甸地压在每个朝臣的心头,让他们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与恐惧。
辰时正,雄浑而悠长的宫钟轰然敲响,一连九响。那钟声在这寂静的雪天里传得极远,仿佛在向整个长安城宣告着什么重要的事情即将发生。文武百官们身着玄色朝服,神色凝重,他们小心翼翼地踩着半融的雪水,一步一步穿过端门。雪水混合着泥土,溅到他们的朝服下摆上,留下一片片难看的泥渍,就如同他们此刻那难以洗净、充满愧疚与不安的心绪。当最后一位官员匆匆忙忙、踉跄着跪倒在丹墀之上时,整个前殿瞬间安静了下来,静得甚至能听见雪压松枝时那细微的簌簌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
“带人犯 ——” 一位宦官扯着尖利的嗓子高声唱喏,那声音如同划破寂静夜空的一道闪电,瞬间打破了这份压抑的宁静。紧接着,羽林卫们迈着整齐而有力的步伐,押着七十三名披枷戴锁的官员鱼贯而入。这些官员们,有的神色慌张,眼神中透露出恐惧与绝望;有的则故作镇定,面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铁链相互碰撞,刮过玉阶,发出令人牙酸的刺耳声响,仿佛是一曲死亡的前奏。而走在最前面的,竟然是前御史中丞杜琼。想当初,杜琼执掌风宪,何等威风凛凛,是朝堂上备受瞩目的清要之臣,可此刻的他,面色灰败如脚下那被人践踏的残雪,眼神空洞,往日的神采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刘禅身着玄衣纁裳,缓缓从御座上起身。那玄衣纁裳之上,绣着日月星辰等精美纹饰,在摇曳的烛光下微微闪烁,仿佛散发着一种神秘而庄重的气息。他手中并未持玉圭,而是紧握着一卷斑驳的竹简,那竹简看起来饱经沧桑,仿佛承载着无数的血泪与冤屈 —— 这正是从剑阁山洞中艰难带回的血泪账册,上面记录着那些令人发指的罪行。
“杜琼。” 刘禅开口了,他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却如同冰棱砸在青砖上,清脆而又带着彻骨的寒意, “朕记得去岁重阳,你在此殿慷慨陈词,说抚恤银加拨恐养惰民。当时可曾想过,克扣下的银两会逼死多少忠良之后?” 话语中,既有对杜琼的愤怒谴责,又饱含着对那些无辜受害者的深切痛心。
话音刚落,刘禅猛地将手中的竹简掷落阶下,竹简哗啦一声散开,仿佛是历史的真相被瞬间揭开,展露在众人面前。
杜琼颤抖着,下意识地瞥见竹简上某行 “陇西李王氏,携孙食砒霜亡” 的字样,他的精神防线似乎在这一刻彻底崩溃,突然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那笑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陛下!臣等不过循旧例行事!若论罪责,光禄大夫杨阜主理度支时定下的章程,为何不拿他问罪!” 他一边疯狂地叫嚷着,一边试图为自己的罪行寻找借口,那扭曲的面容显得无比狰狞。
满殿顿时一片哗然,朝臣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的对杜琼的狡辩感到不齿,有的则面露担忧之色,生怕此事牵连到自己。就在这时,诸葛亮轻轻顿了顿手中的羽扇,这一细微的动作却仿佛有着一种无形的力量,让原本嘈杂的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侍立在御案旁的费祎见状,立即呈上早已准备好的卷宗,有条不紊地说道:“杨大夫半月前已中风卧床,然其子杨骏供认,杜琼等人所贪银两,三成皆以‘冰敬’之名送入杨府。” 他的声音清晰而坚定,一字一句如同重锤,敲在众人的心头。
刘禅的眼底迅速掠过一丝痛色,那一瞬间,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在朝堂上为保太子据理力争的老臣杨阜,可如今,曾经的忠良却在权欲的诱惑中迷失了本心,走上了这条不归路。他闭目片刻,试图平复内心复杂的情绪,再睁眼时,眼神中已一片清明,此刻的他,作为一国之君,必须做出公正而果断的裁决。
“将杨阜夺爵圈禁,杨骏流放交州。其余人犯 ——” 刘禅的目光缓缓扫过跪满丹墀的官员,那眼神仿佛能洞察每个人的灵魂,“凡贪墨抚恤银者,立斩;贪墨工程款者,立斩;通敌卖国者,凌迟。” 他的话语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犹豫与怜悯,每一个字都如同带着锋利的刀刃,宣告着这些罪臣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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