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玥无奈地松开手，不理她耍宝，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裙，说道：
“好了，别贫了。爹娘他们今天兴致好，说要去城外的锦屏山登高。”
“你若是歇过来了，也想去活动活动筋骨，就去前院找他们一起。我要去仁心堂找阿依，和她一起看看这册子。”
说完，秦玥拿起桌上那本用药记录，便转身出了房门，径直往仁心堂走去。
仁心堂内，依旧弥漫着熟悉的草药香气。
阿依刚刚送走一位前来复诊的妇人，正净了手，就见秦玥拿着本册子走了进来。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阿依便对旁边一个女孩子点了点头，那女孩立刻机灵地接替了她问诊的位置。
秦玥和阿依默契地穿过前堂，走向安静的二进院里。
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下，秦玥将秦瑶带来的册子打开，摊在桌上。
两人立刻凑到一起，头挨着头，仔细地阅读起来。
她们看得极慢，不时用手指点着某一条记录，低声交换着意见。
阿依的指尖点在其中一页上，那里详细记录了某位姑娘用药汤清洗后的显着改善。
她抬起头，眼中带着医者看到有效方案的亮光，冷静地分析道：
“看来我们这次调整的思路是对的。相比之前只靠药膏外敷或丸药内服，果然还是得用药汤清洗，内外兼治，效果才更稳固显着。只是这药汤的配伍和浓度，或许还能再优化。”
秦玥赞同地点点头，手指划过记录药材成本的那一栏，眉头微蹙：
“效果是好了，但你看这几味主药，价格不菲。怕是不少姑娘用不起。我在想，我们能不能试试，用一些药性相似但更便宜易得的药材来替代其中几味贵的？”
“比如这味‘川黄连’，或许可以用‘三颗针’加大剂量来试试？虽然味道更苦，药性稍缓，但若能降低成本，让更多人用得上，才是长远之计。”
阿依沉吟片刻，仔细回忆着这两种药材的药性和典籍记载，缓缓点头：
“可以一试。还有这味……或许也能找到替代品。我们需得重新拟定几个方子，调整剂量，慢慢试。”
两位女医者一旦投入医道中，便完全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就着这本来自千里之外，沾着风尘与苦痛的记录，她们开始了新一轮的探讨与尝试。
这项研究并非一蹴而就，从秦瑶归来的这个夏天开始，断断续续，一直持续到她们从弥州返回石城，又度过了整个冬天。
直至来年春天，秦瑶和安禾休整完毕，准备再次带领马帮出发时，才算是初步有了比较成熟且成本大幅降低的改良方案。
这天，秦玥拿着最终敲定的几张新药方，推开了秦瑶的房门。
房间里，秦瑶正翘着腿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个洗得发亮的林檎果，啃得咔嚓作响。
隋安儿和隋母则在一旁，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手脚不停地帮她收拾着行装。
展开的包袱皮上，已经叠放了好几套利落的换洗衣物和一些旅途必备的物品。
秦玥听了一耳朵，无非是那些老生常谈的叮嘱：
路上千万注意安全，吃喝要当心，莫要轻易与人起冲突，遇事能忍则忍，不要像炮仗似的一点就着，平白惹祸上身……
诸如此类，充满了家人无尽的牵挂。
秦玥走到秦瑶身边，将手里那几张墨迹已干透的药方递给她。
秦瑶放下啃了一半的林檎果，用布巾擦了擦手，接了过来。
“姐，这是最终定下的方子了？”秦瑶问道，神色认真了些。
秦玥点点头，指着那几张方子，一一详细交代：
“嗯。这张是主要内服的，针对症状较重的；这张是配合使用的药汤方，用来清洗，用法和注意事项我都写在背面了；这张是症状缓解后，用来巩固调理的……还有这一张，”
她指着最后一张：“这是熏蒸用的，针对一些顽固症状，效果可能会更好些，但用法要格外小心，必须严格按我写的来，注意通风，避免烫伤。”
秦瑶听得仔细，尤其是拿起那张熏蒸的方子时，反复确认了用法。
然后，她将这几张承载着无数期望的薄纸，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入一个防水的油布袋里，再妥善地收进随身行李的内袋中。
“姐，放心吧。”
秦瑶拍了拍收好方子的位置，语气笃定：
“我这次的计划是先到京城，把咱们西南带去的土仪特产出手一部分。”
“等到了春风阁，我就把这新方子交给花娘子，还是按老规矩，让她分发给需要的姑娘们，让她们继续记下用药后的变化。”
“等我从京城出发，往西域走一趟，贩些那边的香料宝石，最后再返回京城贩卖。等结束，我应该就能带上新一轮的用药记录，带回来给你和阿依姐了。”
秦玥默默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这路线和时间。
先从石城到京城，再从京城远赴西域，然后折返京城，最后才回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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