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草原的风,像是被冻硬的刀子,卷着枯黄的草屑,狠狠刮在叶妄与阿箬的衣角上,发出“簌簌”的声响。阴山山脉横亘在天地之间,连绵起伏的山脊如一条沉睡的巨龙,只是往日青灰色的岩层,此刻却泛着不正常的灰黑色,仿佛被墨汁浸透,连常年缭绕在山巅的云雾,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墨色,看上去沉闷而压抑。
叶妄站在山脚下,指尖抚过一块带着冰碴的岩石,掌心的棺纹传来一阵沉闷的悸动,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棉絮在敲鼓。“龙脊的灵智被压制了。”他凝眉望向山脉深处,感知顺着地脉蔓延开去——那股蚀骨狱的死寂气息,正顺着山脉的每一道褶皱渗透,如同剧毒在血管里游走,所过之处,地脉的搏动越来越微弱,“再拖下去,整条阴山的地脉都会坏死,到时候塞北的草原会变成荒漠,下游的河流也会断流。”
阿箬的洛书龟甲早已悬浮在半空,青光流转间,如同一盏明灯,照亮了山脚一块不起眼的黑石。青光掠过之处,黑石表面立刻浮现出细密如蛛网的狱纹,这些纹路与之前在太湖、泰山见到的狱纹同源,只是线条更粗、更狰狞,纹路中流淌着与蚀骨狱如出一辙的死寂气息,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其中哀嚎。“是‘锁龙阵’。”她指尖轻点龟甲,青光在狱纹上跳动,“他们用阴山特有的黑石雕刻狱纹,沿着龙脊的七处节点摆放,形成七条无形的锁链,死死锁住了地脉的灵智。”
她抬手指向山脉中段的一处缺口,那里的灰黑色最为浓重,云雾也像是被冻结在半空:“那里是龙脊的‘逆鳞’,也是锁龙阵的主阵眼。龙脊的灵智最集中的地方就在那里,守狱使一定在那边坐镇。”
两人顺着被风蚀得坑坑洼洼的山道向上攀登,越靠近龙脊,空气就越发凝重,仿佛有一块无形的巨石压在胸口。山道旁的黑石上,狱纹如活物般蠕动着,颜色时深时浅,偶尔有几只草原鼠慌慌张张地跑过,一旦触碰到狱纹,身体便会瞬间僵硬,化作灰黑色的石雕,连奔跑时弓起的脊背、炸开的毛发都保持着生前的姿态,透着一股诡异的死寂。
“这些狱纹能石化生灵,抽取其生机来滋养阵法。”阿箬小心翼翼地避开一块布满狱纹的岩石,洛书龟甲的青光在她周身形成一道薄薄的屏障,将那股阴冷的气息隔绝在外,“你看那边的羊群。”她指向不远处的一片洼地,几十只绵羊僵立在那里,已经变成了灰白色的石雕,羊角上还挂着未吃完的草茎,“锁龙阵不仅在锁地脉,还在吞噬整个草原的生机。”
叶妄的目光掠过那些石雕羊群,心中一沉。他侧耳细听,山风里似乎夹杂着一丝微弱的龙鸣,那声音低沉而压抑,带着难以言喻的痛苦与愤怒,像是一条被束缚的巨龙在挣扎着想要冲破枷锁。“龙脊的灵智还没完全被压制。”他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它在给我们指引方向,顺着龙鸣的方向走,就能找到主阵眼。”
他顺着龙鸣传来的方向望去,山脉中段的缺口处,隐约可见一座用黑石搭建的祭坛。祭坛呈七角形,周围插着七根丈高的石柱,每根石柱上都刻满了扭曲的狱纹,石柱顶端镶嵌着拳头大的黑石,正散发着浓郁的墨色光芒,与龙脊处的灰黑色遥相呼应,形成一个巨大的能量场。
“加快速度。”叶妄拉起阿箬的手,虚妄之影瞬间展开,两人的身影在崎岖的山道上化作两道流光,只留下淡淡的残影。风声在耳边呼啸,那些试图靠近的狱纹气息,都被周身的金光与青光挡在外面。
靠近祭坛时,龙鸣变得越发清晰,甚至能感受到地脉在脚下微微震颤,像是巨龙在喘息。祭坛前,一个身披玄色长袍的守狱使正站在七根石柱中央,他手中握着一柄黑石剑,剑身上的狱纹与石柱上的纹路完全吻合,正随着他口中低沉的吟诵亮起,每一次亮起,祭坛中央的石龙虚影就会虚弱一分。
那石龙虚影是由地脉之力凝聚而成,龙鳞闪烁着淡淡的金光,龙须飘逸,只是此刻它的身体被无数墨色的锁链缠绕,鳞片正在一片片剥落,化作灰黑色的石粉,消散在空气中。石龙的眼中充满了痛苦,却依旧奋力挣扎着,试图挣脱束缚。
“归墟棺主,你们终于来了。”守狱使缓缓转过身,他脸上的面具刻着狰狞的龙形纹路,双眼的位置闪烁着红光,“阴山龙脊是地脉中的雄龙,只要抽干它的灵智,剩下的地脉就会像断了头的蛇,不攻自破。到时候,狱主降临之路就会畅通无阻。”
他猛地挥动黑石剑,七根石柱同时爆发出刺眼的墨色光芒,光芒在空中交织,形成一张巨大的网,将石龙虚影牢牢罩住。石龙发出一声凄厉的龙鸣,身体剧烈地扭动着,却徒劳无功,墨色的锁链反而勒得更紧,它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住手!”叶妄怒喝一声,地脉凿化作一道金光,直直射向那墨色巨网。“铛”的一声巨响,金光与墨色光芒碰撞在一起,激起漫天石屑,巨网出现了一丝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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